到中午的时候，周雯丽已经做了满桌的菜，还分别用保温食盒装好了。</p>
做好了这些，周雯丽提了两袋子饭食，上楼敲了小方家的门。</p>
小方老公睡了四个小时不到，人还累得不行，但因为挂念着事情，这时候刚好一觉醒来。</p>
“这个给你。你中午吃。晚上热热也能再吃一顿。你儿子下班回来也要吃的吧？我做得多，你们别客气。”周雯丽将一个塑料袋交给小方老公，又提了提另一只手上的保温袋，“我给小方送过去。她病房在哪儿呢？”</p>
“这也太麻烦你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小方老公很是不好意思，感激地说道。</p>
“你下午再睡一觉。不要急。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多睡一会儿。你们晚上有人陪床吗？我晚上陪在那儿好了。”</p>
“这怎么行？”小方老公客气地说道，但看周雯丽的神态，发现周雯丽不是在和他客套，是真打算晚上给小方陪床。</p>
大家只是邻居，就是乐于助人，也没做到这份上的。</p>
小方老公很是不解。</p>
他听小方提过周雯丽，知道她早就离了婚，儿子原来一直跟着前夫，最近才搬过来和她一起住；也知道她有个身体不好的弟弟，经常去照顾弟弟；再多的，就不清楚了。小方对周雯丽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平日里来往，谁团购个一箱苹果，邻居们互相分一点，或是赶上端午包粽子、清明折纸钱，大家一起忙活，也算是正常。和医院、看病相关的事情，也不过是分享一下哪家医院、哪位医生比较好，随口介绍几句便罢了，哪有给住院的邻居陪床，还是晚上陪床的？若小方是小区里那种高龄独居老人，那还有的说道。可小方年纪比周雯丽还小呢，丈夫、儿子都在，怎么算，都轮不到周雯丽一个邻居那么热心。</p>
小方老公好说歹说，才让周雯丽放弃了陪床的打算，却是无法阻止周雯丽独自前往医院探望小方。</p>
被周雯丽推进了房门，看着自家房门被周雯丽关上，小方老公哭笑不得，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他提着一塑料袋的饭盒回到自家厨房，将饭盒一一取出，看清里面的菜肴，又不禁为周雯丽的热心感慨起来。</p>
周雯丽倒是不觉得自己做过了头。</p>
她赶到了医院，找到了小方的病房。一进这八人间的骨科病房，她就紧张起来，捏紧了手中沉重的保温袋。</p>
小方的病床在靠窗的位置。中午阳光正好，晒得她满面红光，看起来气色不错。</p>
她的大姐坐在床边，长相和她有几分相似，只是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看起来是上了年纪了。</p>
周雯丽掐着时间点来的。走廊里的食堂阿姨正在分饭。</p>
小方的大姐空着手站起来，有些埋怨地说道：“你老公也是的，什么都没准备，就把你丢在这里。”</p>
“昨天太晚了。他早上才有机会回家呢。”</p>
“那你儿子呢？”</p>
“他早上六点就要出门上班，哪有时间给我送过来？他刚不还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叫外卖。”</p>
“你个病人，吃什么外卖啊。”</p>
周雯丽听到两人对话，赶紧走进病房。</p>
隔壁床的病人慷慨道：“你们没带碗快啊？我这里还有多的，借给你们好了。”</p>
小方正要回答，惊讶地看到了周雯丽迎面走来，脱口而出：“周姐，你怎么来了？”</p>
小方的大姐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看周雯丽。</p>
“我给你带饭来了。你订饭了吗？饭碗快子没准备啊？”周雯丽将保温袋放在了病床的餐桌板上，手脚麻利地将里面的碗快拿了出来，“我正好带来了。”</p>
小方和她大姐很是感激，连连道谢。</p>
“真是……我老公也是的，什么都没准备，还要麻烦你准备。”</p>
“我来之前见过他了。饭也给他带了一份。他昨天晚上肯定辛苦了。我让他下午再睡一会儿。你别担心。我炖了骨头汤，还做了其他的。医生有说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吗？”周雯丽殷勤地说道，手上不停，将那些保温盒铺开，摆了满满一桌，又招呼旁边的小方大姐，“小方大姐，你也一起吃。我做得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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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食堂的阿姨喊着床号分饭，周雯丽又主动替小方领了她订的医院餐。</p>
隔壁的病友羡慕地看着小方面前满桌的美食，打听起了周雯丽的身份。</p>
小方笑着说道：“这是我邻居，一栋楼的。”</p>
“哎哟，那你们邻里关系真好。这位大姐手艺好的。这一桌，太香了啊。这骨头汤炖了很久了吧。”</p>
“高压锅做的，我也是偷懒了，就做了点家常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周雯丽也笑着，放下医院餐，又忙碌地帮小方调整病床高度，“这样行吗？你这样脚不疼吧？”</p>
“不疼。止痛药早上刚吃过。”小方不客气地拿了快子，她也是肚子饿了，有些忍耐不住，顾不上再和周雯丽推拒。</p>
她昨晚被送入急诊，折腾了几个小时，在急诊那儿躺了一晚上，没能睡着，早上转到骨科病房，又是折腾了不少事情。今天早饭是她老公在医院门口随便买的两个包子。说是肉包，但肉馅就手指头大。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这一早上过去，她肚子里早已空了。</p>
小方大姐也是早上刚醒来，就接到了自己妹夫的电话，匆匆赶到医院，和妹夫换了班，根本没能准备什么东西。</p>
她这时盛了两碗饭出来，给了小方一碗，另一碗放在桌上，自己抢过了医院的餐盘，准备午饭吃这个。</p>
周雯丽见状，刚想要和小方大姐换饭碗，就被小方的话吸引去了注意力，视线落在小方被吊起来的脚上。</p>
她心中胆怯，怕听到最不想听到的“真相”，跨进门之后就忙忙碌碌，避免去看小方的伤腿，这会儿却是不得不看了。</p>
“你的脚，没事吧？听说要装钢板……”周雯丽捏紧了拳头。</p>
“嗯，骨折了，要开刀装钢板，等着医院排时间。”小方叹了口气，吃了点菜，耷拉的嘴角才拉平了。</p>
“就只有脚骨折吗？那还算好。其他地方没事吧？”周雯丽快速问道。</p>
“手上肌肉拉伤了。”小方稍微抬了抬自己的左手，“还好我摔下来的时候拉了一下栏杆，不然脑袋就撞台阶上了。”说到此，小方也是心有余悸。</p>
周雯丽的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乱跳起来。</p>
“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走路都不好好走，还会摔。”小方大姐嗔怪地说道，“我都没摔过呢，你先摔了。平时还老提醒我当心呢。”</p>
随口说了小方这么几句，小方大姐和颜悦色地招呼周雯丽一块儿吃饭。</p>
周雯丽现在哪有胃口吃东西？</p>
小方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不服气地说道：“我又不是自己摔的。”</p>
周雯丽心头狂跳起来，拿快子的手一松，让快子落在了桌上。</p>
“不是你自己摔的，还是有人推的啊？”小方大姐皱起眉头来。</p>
小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夹菜的动作都变慢了，含混不清地说道：“没看到人……”</p>
“没看到人？”小方大姐疑惑地重复了一遍。</p>
“嗯……楼梯上没其他人，但是吧……”小方吞吞吐吐，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感觉，是有人踢了我一脚，踢我肚子上了。”</p>
周雯丽的脸色一点点变白。</p>
“肚子？”小方大姐瞧了眼小方的肚子，“你肠胃不好啊？还是妇科病？”</p>
“不是，”小方挥了挥快子，“不是那种感觉，就是那一下……哎，我也说不清。我感觉就是有人踢了我一脚。”</p>
“给医生查过没？”</p>
“查过了啊。昨天晚上掀开衣服一看，我肚子这边都红了。”小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好了，已经退掉了。”</p>
“是不是摔下来的时候碰到的？”</p>
“没有啊。我往后摔的，根本没碰到肚子。”小方苦恼地说道，“医生说可能是我摔下来之前就碰到了。可我昨天一天，都在收拾行李。唉……本来都要出去旅游了，现在变成住医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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