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件小事，隐瞒了李侍尧。</p>
胡雪余答应让他的全家以及亲眷同乡30余人，安全离开江宁。还赠送2000两银票，聊抵跋涉路费。</p>
两方谈判，适度肥对方个人，可损对方集团利益。</p>
<div class="contentadv"> 这一点，</p>
老辣的胡雪余很清楚，年轻而精明的李郁更清楚。</p>
总之，先吃定师爷，再吃定李侍尧。</p>
师爷若是拒绝好意，城破之后，全家鸡犬不留！和聪明人博弈，不需要放狠话，只需要让对方自己体会就行。</p>
同为师爷，沟通起来很高效。</p>
审时度势，适度让步，宣布双赢，这样的结局是情理之外、意料当中。</p>
……</p>
“夫君，又要亲征吗？”</p>
“江宁城已经是冢中枯骨，待吃干抹净后一推即垮。但是杭州城这块肥肉，不吞下我馋得慌。”</p>
杨云娇噗嗤笑了，好似牡丹花开。</p>
有孕已久，肚子明显大了，人也圆润了几分。看肚子她没有胡灵儿突出。</p>
因为胡灵儿骨骼娇小，而杨云娇的体格要大一些。</p>
虽都是江南人氏，差异挺大。大约和娘家的基因有关系，杨云娇的母亲是山东人。</p>
“商贸那边，有问题吗？”</p>
“内线禀报，赖二有小瑕疵无大纰漏，他这个商贸官做的还算尽职。”</p>
“嗯？”</p>
“各类紧俏物资，溢价现银收购。其中部分商人的背景非常复杂，甚至有拐弯抹角的皇商背景。”</p>
“无妨，哪怕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来做生意我们都接着。贩运硝石的多吗？”</p>
“也有，但数量远远不够。几百斤，上千斤的硝石，根本解决不了我们的燃眉之急。”</p>
“这段时间里，范家安稳吗？”</p>
“并无出格举动。”</p>
李郁点点头，继续擦拭自己的燧发手枪。</p>
“夫君，妾身有一个情报觉得蹊跷。”</p>
“说。”</p>
“4日前，有一艘小船来交易硝石。量不大，就300斤，但是纯度出奇的高。妾身派人盯着了。”</p>
李郁停下了拆枪的动作，若有所思。</p>
……</p>
在西征江宁期间，苏松湖嘉皆有人蠢蠢欲动。</p>
如今李郁王者归来，自然要拿这些人开刀。</p>
其中不乏有一些旧官吏。</p>
但好在几位重磅级的降官没有参与，否则李郁真会失去耐心，举起屠刀。</p>
经过了这次考验，他决定把黄文运、黎元五、张有道这三位原苏州府降官给用起来，分别负责起某一领域。</p>
黄文运负责水利和农田灌溉。</p>
如今是丰水季，疏浚河道不现实。但是开挖沟渠却正合适，可以着手做起来了。</p>
江南虽然河网密布，但是从河流到水田的“最后一里路”依旧头疼。</p>
“主公，下官可征发多少徭役？”黄文运毕恭毕敬的请示，摆正了位置。</p>
“不。”李郁摆摆手，“我准备逐步废弃徭役制，但是先不要声张。”</p>
黄文运、黎元五、张有道三人都吓了一跳，这太突然了。</p>
2000年未有之大变革！</p>
“我是认真的，田税、商税一分也不能少。但是徭役我准备废了。”</p>
“主公，以后若有大型工程怎么办？”</p>
“募工，给工钱。”</p>
……</p>
“黎元五。”</p>
“属下在。”</p>
“听闻你对修桥铺路颇有研究？”</p>
“不敢，下官只是略懂一二。”</p>
“你做个规划，在原有官道基础之上铺设水泥路。要求，一是宽度不少于2丈，二是串连起所有县城府城，重要码头。三是要有路肩，两侧路肩加起来也有1丈，材料用煤渣。”</p>
黎元五很吃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p>
“主公，如此大手笔只怕费银是个天文数字。下官担心~”</p>
“我有一种新型建筑材料，名为水泥。你去和杜仁接洽一下，就明白了，他会负责给你供应的。这个规划总里程怕是有几万里。慢慢来吧，优先修出一横一纵。”</p>
“下官遵命。”</p>
……</p>
“张有道。”</p>
“下官在。”</p>
“你负责将麾下6府的士绅商贾，列入名单。每县择一人为接洽人，接下去会有一些决策传达给他们。我也会尽量抽出时间会见他们的代表，聊一聊，增加彼此的了解。”</p>
“请问主公，以何标准筛选？”</p>
“5000两以上资产规模吧。抓大放小。”</p>
“下官遵命。”</p>
李郁挥手打发了他们，张有道故意迟缓的走在最后。</p>
“你还有事吗？”</p>
“小女亲手织了一条披风。主公征战四方，或许用得着。”</p>
哗，展开时李郁眼睛一亮。</p>
一面是黑色，一面是白色。夏季白色朝外，凉快。冬季黑色朝外，吸热。</p>
“嗯，她费心了。”</p>
李郁收下了这个精心制作的礼物，南征杭州正好用上。</p>
张有道眉开眼笑的离开了，迈起了得意的小方步。</p>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毕竟这是大清朝。</p>
次日，胡灵儿就听底下丫鬟说了此事。</p>
冷脸啐道：</p>
“残花败柳，也想吃天鹅肉？”</p>
“速找几个裁缝，夏季的用白绸、冬季的用黑缎，多做几条。还冬季用正面，夏季用反面，穷酸！”</p>
丫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简直是恬不知耻。”</p>
门外的潮州仆妇，掀开凉帘禀报：</p>
“夫人，二夫人来了。”</p>
“快请。”</p>
……</p>
杨云娇扶着腰慢悠悠的走进来，笑容满面：</p>
“姐姐，伱这屋好凉快。”</p>
“火硝制冰，待会给你送一盆沙冰去。宋朝那会，汴京城的商人就用此法赚钱了。妹妹来一碗，沙冰西瓜。”</p>
俩人坐着，开始闲聊家长里短。</p>
顺便在抨击张有道的无耻行为上，达成了共识。</p>
杨云娇只是浅浅的尝了一口，盛赞美味冰爽后就放下了银勺。任由慢慢融化。</p>
不知不觉之间，姐姐妹妹的称呼就颠倒了。</p>
不按年龄，而是按照座次论。</p>
后宅论资排辈和水泊梁山亦出同理，不看年龄，不看年功序列。</p>
目送着杨云娇的背影消失，胡灵儿突然问丫鬟：</p>
“我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二夫人到门口了吗？你去问一下门口伺候的下人。”</p>
“是。”</p>
没一会，丫鬟回来，笑着说道：</p>
“夫人放心，还隔着老远呢。”</p>
胡灵儿也笑笑，回房歇息去了。</p>
馋嘴的丫鬟赶紧把杨云娇几乎没动的那碗沙冰西瓜全部吃光，心情大好。</p>
这可是寻常小富人家都难得一见的珍馐吃食。</p>
胡灵儿因是独女，未出阁时又深得父亲宠爱，日常花销惊人，在吃穿上从不皱眉。</p>
而杨云娇出身徽州盐商，对于火硝制冰也并不陌生。但她忍住未曾效仿，并不是舍不得花银子，而是因为知道目前极度缺硝的状况。</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