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来了，今日这一仗不简单。</p>
<div class="contentadv"> 对面上万的官兵当中有几杆很漂亮很威武的锦绣大纛，而且有龙的图案，说明来将的身份很不简单。</p>
……</p>
顺刀教没有多少火器，弓箭也不算多。</p>
所以面对疯狂冲阵的徐州镇官兵，只能靠人数压制，还有临时挖的那些壕沟。</p>
稀稀拉拉的几轮弓箭之后，双方就是白刃战。</p>
徐州自古能打，皖北也没有孬种。</p>
白刃战初一接触，就血腥无比。</p>
徐州镇总兵王世仁正在大声讲他的部署：</p>
“兵法讲，骑兵不应该正面冲击步兵方阵。可老子不信，今日就偏偏正面冲击教匪步兵方阵。”</p>
“徐州男儿随本镇出击。”</p>
王世仁用力一夹马腹率先冲出。旗手紧跟，仅仅落后他一个身位。</p>
镇标骑兵逐渐提速，马蹄如奔雷。</p>
永琰拉开千里镜，兴奋的微微发抖：</p>
“皖北大平原，真乃是骑兵建功立业的好地方。”</p>
“王爷睿智，待西北的土尔扈特骑兵赶到，那才是真正的万马奔腾，摧枯拉朽。”</p>
“徐州镇马队，欲如何突破壕沟？”</p>
“王爷请看，镇标的一部步兵每人携带了柴禾一捆，正在填沟。”</p>
永琰一看，还真是。</p>
约有200兵丁正在军官的指挥下往壕沟里扔柴禾，最后还扔下了一排木板。颇有章法！</p>
……</p>
徐州镇马队，马速已经提高了最高。</p>
而且极为疯狂的缩近了骑士之间的距离，远远望去好似肩并肩。</p>
徐州镇总兵王世仁脚踩马镫，弓腰低头，悬空马鞍，马刀斜举向前。</p>
整整8年，仕途原地踏步。就因为他和兵部武选司的关系差，被恶意压制。</p>
这一次他要冲破这帮孙子，直达天听。</p>
杀！杀！杀！</p>
对面的顺刀教义军，没承受住巨大的心理压力，呼啦啦让开了一条口子。</p>
王世仁狂喜，顺着口子就冲了进去。</p>
马刀斜劈，感受到了一股轻微的迟滞感，老手都知道，这是划开皮肉的刀感。</p>
一名手持长矛的顺刀教徒，望着手里仅剩短截的矛杆，咽喉往外狂喷血，摇晃了一下扑通倒地。</p>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p>
顺刀教阵型中间就被突破，被500徐州镇马队杀穿了。</p>
紧接着，马队又卷向了左翼。</p>
……</p>
“快，截住他们。”</p>
石益开意识到了大麻烦，手中令旗一指，就带着最精锐的1000心腹骑着骡马去拦截王世仁的马队。</p>
不说战马，说骡马，才符合实情。</p>
搜罗了战马、驮马、大青骡、甚至健驴，才勉强组建了这支唯一的机动兵力。</p>
两支骑兵狠狠的撞击在一处，血肉横飞。</p>
总体而言清军更占优势。</p>
马速高，对冲时就更占优，刀势锐不可当。</p>
仅仅一次擦肩而过，石益开就失去了300多弟兄。</p>
他回头瞥了一眼，被徐州镇冲乱的步兵阵还有远处擂鼓发起全师冲锋的清军。</p>
做出了一个艰难又正确的决定：</p>
“撤。”</p>
带着孤零零的600骑朝着西边跑了。</p>
清军马队没有追击，专心围剿剩下的顺刀教步兵。</p>
嘉亲王永琰跃跃欲试，想手刃个把教徒，被老练的侍卫们劝阻了。</p>
干什么玩笑，这种事哪能冒险。</p>
打过仗的人都知道，上了战场就没人能保证百分百不受伤，枪子箭矢根本不长眼。</p>
再说了，猛将被小卒弄死的事还少吗？</p>
说不定哪个田鼠洞就把尊贵的亲王殿下的马蹄子给撅折了。从全速奔跑的战马摔出去，当场死亡率最低4成。</p>
……</p>
“殿下乃千金之躯，不可涉险。”</p>
“是啊，战场厮杀乃是将士的天职。您只需运筹帷幄就行了。”</p>
一群黄马褂侍卫簇拥着。</p>
他们都是至少打过3场仗的老兵，战场经验丰富，脑子冷静。否则也不会承担起扈卫皇子的任务。</p>
清军的步兵正在疯狂的进攻，将1万多顺刀教徒割裂成了数段，崩溃的教徒们朝着四面八方逃跑。</p>
兖州总兵的马队，伺机而动。</p>
在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展开了追杀，将一个个溃兵从背后砍死。</p>
这场战争，让永琰对于战争有了一个朴素认知：</p>
“骑兵才是战争之王。”</p>
“先用小股精骑击溃敌人，然后出动轻骑兵追亡逐北，就可全歼敌人。”</p>
尸体，一直蔓延到15里外。</p>
清军骑兵人疲马乏，但是收获巨大。</p>
足足一万五千教匪，除了那几百号脚底抹油的杂骑兵，其余全部被杀光了。</p>
……</p>
投降者也没放过。</p>
为了在嘉亲王的见证下，尽可能获得最大的军功。</p>
所有将官都发了狂，下令不留活口。</p>
一轮红日逐渐西斜，边缘已坠入地平线。血色残阳之下，田野显得格外凄凉。</p>
永琰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巡视了战场。</p>
他猛然看到远处有一处黑乎乎的小山头，感慨道：</p>
“这是本王今日所见的第一处山坡，走，过去瞧瞧。”</p>
麾下战马是皇家林苑的良驹，速度飞快。</p>
跑了1里，他猛然勒住了战马。</p>
定睛一看，瞬间没控制住喉头反应，剧烈的呕吐了起来。</p>
哪是什么黑乎乎的土丘，而是一座首级垒起的“京观”。</p>
侍卫们面面相觑，默不作声。</p>
这是17虚岁的皇十五子永琰，第一次从书本之外了解“追亡逐北，斩首万余级”的真正含义。</p>
……</p>
当晚的庆功宴上。</p>
他只喝酒，只吃米饭，没有吃的下一口肉。</p>
当地士绅送来的新鲜鹿肉，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多看一眼，怕自己当场反胃喷别人一脸。</p>
那样传到京城会被皇阿玛轻看了。</p>
他已经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帝国接班人，一切当以最高标准克制自己。</p>
“此战的有功将士，本王准备亲自提名亲自保举，官职赏银应有尽有。”</p>
“谢王爷。”</p>
“都起来，不必拘泥。今晚本王和将士们同乐，都举起酒碗，为大清贺！”</p>
数百名千总及以上军官，慌忙举起海碗。</p>
大声吼道：</p>
“为大清贺！”</p>
吼声传出去老远，吓的2里外的一处林子，归林鸟仓皇起飞，久久不敢降落。</p>
报捷的快马连夜飞奔回京。</p>
只需3天就可以送到乾隆的御案上。</p>
……</p>
散席后，永琰独自走出大营，在黑夜中伫立不动。</p>
突然，他转身询问身边的侍卫：</p>
“朝野都说绿营兵不堪战，本王觉得似乎不是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