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数千援兵，骂骂咧咧的进了城。</p>
几十里的奔波加上暴晒的愤怒，让他们部分失控。沿着繁华街道吃起了免费自助餐，边吃边拿，借机发泄心中不满。</p>
这种时候，</p>
就连海兰察都不敢阻止。因为士气已经到了临界点，一味地强压可能引起兵变。</p>
平时操练，军棍鞭子随便上，想打就打，想骂就骂。</p>
那是事出有因，新兵们不至于造反。</p>
这会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团火，你压一个试试？</p>
把你丫打成母牛！</p>
……</p>
海兰察一路纵马狂奔，赶到扬州府衙。</p>
只见正在抹眼泪的胡知府，哭着对自己冒出一句：</p>
“扬州百姓何罪？受此大难。”</p>
一句话，就把他的怒气平了一半。满头大汗的海兰察愣是没想出来该从哪儿开始骂人。</p>
又听到这老货擦干眼泪，说出了一句特别无耻的话：</p>
“罢了，为了大清再苦一苦扬州人吧。”</p>
“海都统，本官会对此事保密的。绝不向朝廷弹劾江北大营兵丁在城内犯下的罪状，你知道的，本官是都察院外放下来的，院里人头熟。”</p>
“~”</p>
海兰察只觉心中憋闷，气短心郁。</p>
沙哑嗓音问道：</p>
“到底怎么回事？”</p>
胡知府刚止住的眼泪，瞬间横流，呜咽了半天，才吐出四个字：</p>
“藩台，死了。”</p>
……</p>
轰，海兰察瞬间眩晕，几乎站不稳脚步。</p>
半天才红着眼睛吼道：</p>
“到底怎么回事？”</p>
可胡知府哭的太厉害，怎么也表达不清楚。</p>
只能由一属官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并且带着他去见了钱峰的尸体，只见6个触目惊心的窟窿，血已流干。</p>
乘坐的马车，也作为证物放置在一起。</p>
海兰察望着损毁严重的马车，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p>
“出去。都滚出去。”</p>
等到屋子里再无他人，他才冷静的开始寻摸。</p>
尸体，衣服，靴子，马车，一处也不放过~最终在红缨帽内发现了一张卷起的纸条。</p>
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头顶炸了个大雷，连忙藏好。</p>
离开时一声不吭。</p>
当晚就集结兵力，在城外扎营。</p>
次日就匆匆返回江北大营，令人在扬州和仪征之间设置了3道临时防线，名曰检查来往商人违禁货物。</p>
淮扬官面的统一对外说法是：</p>
一切责任都归伪吴王，是他刺杀了大清官钱峰，还一把火烧了扬州的5处官仓，以及淮安清江浦码头的2处小仓。</p>
……</p>
扬州府城内，一处4进私宅。</p>
刘千听完汇报，颇为满意。</p>
“情报署为王爷立下大功，诸位皆有赏。刺杀小组两人各赏100两。杨遇春赏50两，其余参与人员各赏10两。”</p>
“谢署长。”</p>
“城内还在大搜捕？”</p>
“是的，官兵这次像是认真了，挨家挨户的搜索。”</p>
刘千突然指着那些直冲云霄的黑烟：</p>
“这些和我们有关系吗？”</p>
众人一愣，互相对视几眼，摇摇头。</p>
“娘的，咄咄怪事。”刘千一脸费解，“我总觉得有人在浑水摸鱼？”</p>
一小个子凝重道：</p>
“署长英明。上次督粮道衙门在洪泽湖被烧的那批粮船也透着古怪。”</p>
他就是在车厢内开炮的刺客，名叫蒋天木。目前担任情报署在扬州府的负责人。</p>
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p>
“署长，我怀疑是清廷的这些狗官贼喊捉贼，把黑锅扣在我们脑门了。这些人有前科，有动机，也有胆量。”</p>
刘千眼里放光，猛地一拍桌子。</p>
“还真有可能。”</p>
……</p>
蒋天木见目的达到，退到一侧不再言语。</p>
过了一会，刘千突然问道：</p>
“杨遇春那小子怎么样？”</p>
当时假扮茶水摊老板的汉子，立刻恭敬回答：</p>
“此人身手很好，超过情报署所有的行动好手。但是~”</p>
“但是什么？”</p>
“他那身武夫气质，隔着三丈就能闻出来。”</p>
刘千也有同感：</p>
“把他打发回第2军团吧。”</p>
“是。”</p>
情报署，是李家军系统内等级最为森严的一处存在。</p>
都说军令如山倒，实际上情报署内才是真的违令必死。</p>
军队只有临战时，手段才狠辣。而情报署内，走错屋子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p>
比如上个月，</p>
总部有一文书意外走错了屋子，尝试打开档案室的铜锁，捣鼓不开发现走错门了。被闻讯赶来的卫兵拿下。</p>
之后，很快就接到了刘千的批示：</p>
处决！</p>
……</p>
如今的情报署，已不是往昔的简陋机构。</p>
在十几个州县拥有行动据点，内藏金银和兵器。</p>
共计拥有800多个正式情报人员，2000多编外人员，还有数目不详的“合作耳目”。</p>
所谓的耳目，就是拿银子换情报的人。</p>
这些人的身份五花八门，有衙门帮闲、有三教九流，有官府中佐吏，共同点是只认银子。</p>
而每块区域的负责人被称为组长，家眷统一安置在苏州城和江宁城监视居住。</p>
情报署总部设在苏州。</p>
为了保密搬出了府城，搬到了几十里外的木渎镇徐家坟。</p>
此地名有些不吉，但地形特殊。</p>
天平山、白马涧、天池山、灵岩山等环绕。</p>
众所周知苏州没有高山，所谓的山不过是海拔一二百米的小山丘。</p>
……</p>
木渎镇徐家坟区域平时很宁静。</p>
如今盖起了成片的房子，还有围墙、瞭望炮楼。门口未曾挂牌，更显低调。</p>
刘千是江湖人出身，对于隐匿踪迹很敏感。</p>
总部选择在此地，是经过充分考虑的。</p>
周边的山虽不高，但却连绵不绝，方向四通八达。随处也上，随处可下，最终都可以抵达总部。</p>
有心人若想监控跟踪，难度颇大。</p>
而总部一旦遇险必须撤离时，附近不远就是河道，坐船可汇入太湖或者大运河。</p>
在一览无余的江南大平原，属于难得的狡兔三窟之地。</p>
刘千特意申请了7000两的建筑经费。</p>
之后又派人实地勘察，将附近密林、山道、峰谷绘制地图。</p>
在几处制高点修筑木屋，日常配备观察哨，若有险情，则以响箭示警。总部警卫会立即携犬支援。</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