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安徽彭泽县江段~</p>
船舱底下新兵的叫骂声愈发难听。</p>
军令紧急，</p>
上面拨来的新兵们还没经过“传统拳脚棍棒教育”，比较桀骜。</p>
他们还不知道第1派遣军的老兵是一群什么样的嗜血豺狼虎豹。</p>
“放我们上去。”</p>
“底下闷死人了，让我们到甲板透口气吧。”</p>
被破坏了跳舞兴致的张老二颇为恼火，揭开3尺见方的船舱盖子，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举动——解开裤带往下撒尿。</p>
众老兵有样学样，一时间飞流直下三千尺~</p>
受此羞辱，</p>
桀骜的新兵疯狂叫骂，想爬上来。</p>
几只手掌刚攀上甲板，就被一众老兵大脚丫子狠跺。</p>
甲板上哈哈大笑，舱内一片惨叫咒骂。</p>
军团内部，分给第1营的新兵成色最暴力，多是杀人纵火打劫的家伙。</p>
船舱内，</p>
一死囚犯抹了把脸上的液体，放到鼻子底下嗅嗅。瞬间愤怒失控，他在乱糟糟的船舱内找出了把钢凿子。</p>
冲过去对着一双踩的起劲的大脚丫子猛捅~</p>
……</p>
张老二的光脚掌被捅穿，失去平衡摔进了船舱。</p>
旁边1人想拉他，</p>
结果被凿子戳破了胳膊，鲜血淋漓。</p>
见了血，</p>
矛盾就很难消弭了。</p>
张老三爆喝一声：</p>
“弟兄们，操家伙下舱杀人。”</p>
甲板上，</p>
护弟心切的张老大临时套上了铁甲，抄起斧头准备第一个冲下去砍人。</p>
结果，</p>
舱内的亡命徒们也都是狠人，居然抡起大锤把船舱底给凿穿了。</p>
来啊！</p>
互相伤害啊！</p>
同归于尽啊！</p>
运输船只是用的普通木材，舱壁不厚。</p>
巨大的水压之下，江水疯狂涌入船舱，船体开始倾覆。</p>
张老大脚下一个踉跄，失去平衡摔入了长江。</p>
在全身铁甲重量的拉拽下，人好似巨石，瞬间沉底。</p>
……</p>
酒精一瞬间变成了汗水，从张老三的各个毛孔里涌了出来。</p>
他大汗淋漓，手臂颤抖。</p>
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救哪個？</p>
“营官，船要沉了~”</p>
“杀，杀光他们。”</p>
张老三出离愤怒，左手盾右手短刀，率先跳了下去。</p>
……</p>
黑咕隆咚，周围全是人，短刀挥舞间带起蓬蓬血雾。</p>
在狭窄空间，</p>
兵器短，更占优势。</p>
他踩着积水，连杀4人终于找到了他的二哥。</p>
张老二咽喉被捅穿了，鲜血和舱内的江水混合在一起。</p>
“二哥~”</p>
“走，快走。”</p>
张老二大口吐血，手臂垂下，已经接近死亡~</p>
张老三睚眦目裂，在2名老兵的掩护下拖着二哥登上船舱。</p>
最终拖上去的只是一具尸体。</p>
张老二躺在甲板上，瞳孔放大，已无呼吸，浑身的血都流干了，整个人显得如此白皙。</p>
……</p>
整艘船开始歪斜，控帆的水手竭力使船靠岸。</p>
南岸是安全地带。</p>
北岸还是清军的地盘。</p>
张老三眼睛血红：</p>
“拿锤子钉子来，老子要钉死船舱盖，老子要他们全部死~”</p>
宛如野兽的张老三眼睛血红，</p>
将船舱盖按在一只伸出的手掌之上，抽出长铁钉狠狠锤下。</p>
3根长铁钉，将舱盖钉死。</p>
没一会，整条船倾覆，所有人抱着木板等一切漂浮物跳江。</p>
好在前面1艘护航的水师巡航舰闻讯赶来救人，丢下绳索。</p>
最终将包括张老三在内的10几人救上甲板，其余人则消失在了长江中。</p>
张老大也消失了。</p>
即使是水性极好之人，轻装泅渡长江都是九死一生，何况套上了几十斤重的铁甲~</p>
……</p>
“三哥，节哀。”</p>
张老三呆呆的坐在甲板上两眼看天，沉默不语。</p>
江北会战，枪弹箭矢满天飞，20万人疯狂厮杀的仗没死。</p>
结果，</p>
在最安全、最不可能出事的坐船开拔途中莫名其妙的死了。</p>
他哭不出来，只觉得悲伤~</p>
对酒肉也失去了兴致，只觉寡淡无趣。</p>
……</p>
吴军船队连绵数里。</p>
苗有林搭乘的是一艘水师战船，宿在尾部的舱室内。</p>
“报总指挥，派遣军的1艘船新兵反抗，被老兵扑杀，沉了1条船。涉事新兵全部死亡。”</p>
“嗯。”</p>
苗有林盯着江西、广东两省地图，看的出神。</p>
见状，中尉军法官默默退出舱室~</p>
对于苗有林而言，这点小乱子不足挂齿。</p>
派遣军本来就是人渣集中营，随耗随补的垃圾兵，死点人算什么。</p>
陛下对他们够仁慈了，酒肉管饱，赏银足额，还默许存在女营。</p>
一帮渣渣还想要什么？</p>
授衔？人文关怀？升迁激励？照顾家眷？</p>
吴军内部，</p>
这次军制大调整，第1派遣军被排除在外。</p>
派遣军内部自成一体，新兵、老兵、什长、哨长、营官。也是一道优雅的镇压链。</p>
灰色粗布军服，上阵外披铁甲。</p>
……</p>
南昌城外码头。</p>
第5军团列队迎接新的掌舵人。</p>
苗有林带来了大批武器弹药，还有援兵。</p>
他上任的第1件事就是调整建制，执行陛下的新武官制、新军制。</p>
第5军团一直没怎么打仗，所以军官空缺颇多。</p>
这些缺，就是激励。</p>
想必接下来的战事会很卖力。</p>
上任不久，</p>
苗有林就发现了第2和第5军团的差别。</p>
第5军团纪律性很好，吃苦耐劳。</p>
士兵籍贯以浙南、皖南为主，多是矿工。</p>
他暗自窃喜，来对地方了~</p>
打了这么久的仗，</p>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贵州绿营千总了，他悟出了吴军和清军的关键差异——先进火器、富裕后勤、成熟参谋。</p>
在这种情况下，或许第5军团才是为将者的理想配置。</p>
……</p>
第1派遣军故地重游，颇为感慨，大呼小叫。</p>
“耶，这是老子之前躺的炕。”</p>
“屋顶那块黑斑，是军医给老子拔箭时喷上去的血。”</p>
还有变态蹲在院子里，深情的抓起泥土嗅闻。</p>
别人问他：</p>
“咋了？”</p>
“这底下埋着一个女人，我埋的。”</p>
“……”</p>
“她长的可美了，我有点怀恋她。”</p>
“那你挖出来啊。”</p>
“好啊。”</p>
俩人刚拿来铁锹，就被忍无可忍的营官张老三踢翻，骂的狗血淋头。</p>
总之，</p>
营地里到处是回忆。</p>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p>
……</p>
军团总指挥甘长胜从苗有林那回来，就召开了营官哨官会议。</p>
主题是——整训新兵、整合战斗力。</p>
既然上峰这么急，那整训的手法必定会粗糙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