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任，</p>
在例行拜访巡抚时，就主动交纳了5万两议罪银，为接下来1年里自己即将犯下的罪过兜底。</p>
巡抚大人能说什么呢。</p>
无非是感慨光怪陆离，100年未遇之怪现象罢了。</p>
临清州的事件只是一个缩影。</p>
不过，</p>
清廷官吏从上到下，都接受了一个现实：</p>
趁着议罪银的圣光还未消失，大家敞开心扉、丢掉幻想、放开手脚狠狠地搞钱。</p>
火耗，先提个3倍。</p>
吴饷，再提2倍。</p>
苛捐杂税、关卡厘税，凡是能想到的名目统统安排上。</p>
否则，</p>
到了明年，就得倒霉。</p>
雷知州就是前例，刚到京城，三法司就判决其全家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p>
……</p>
这股风一口气吹遍了北方大地。</p>
不过，</p>
地方官们想加征，就必须考虑合伙人。</p>
皇权不下乡，几千年来都是如此。</p>
就凭县衙那点人力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直接向庶民们征收粮饷，必须要得到士绅们的支持。</p>
所以，</p>
士绅就是大清合伙人。</p>
既然是合伙，就得谈分成。</p>
留足县衙的，剩下都是士绅的。</p>
……</p>
京师的门户是津门。</p>
津门的门户是大沽口。</p>
位于海河入海口的大沽炮台，就是打开四九城门户的那个铜锁。</p>
数年前，</p>
旧炮台被撒克逊战舰击毁。</p>
之后清廷斥巨资再次重修，火炮数量更多、口径更大。</p>
大沽口水师也旧船换新船，每日例行巡逻，每月会哨长山岛，每季度会哨威海卫。</p>
海面，</p>
一艘商船的甲板上，</p>
刘千腰板笔直站在船头，蒋天木恭敬的站在一边，腰板微微弯曲，他是按照事先约定，提前赶到登州，在那边登船的。</p>
“都布置好了？”</p>
“署长放心，这条线都是咱们的人。”</p>
……</p>
一艘水师巡船快速靠近~</p>
清军高呼：</p>
“停船，检查。”</p>
半刻钟后，一名游击将军率领水师兵勇踩着跳板登上商船。</p>
蒋天木从怀里摸出一份公文，还有一块腰牌。</p>
稍稍查看，确定非伪造。</p>
公文末尾盖的是顺天府的鲜红大印，纯金腰牌是内务府的。</p>
能集齐这两样的不是凡人，一定是在四九城能横着走的神仙。</p>
游击瞬间换了表情，讨好、卑微、恐惧~</p>
……</p>
蒋天木神采飞扬，搂着在场品级最高的大沽口水师游击将军肩膀。</p>
“老王呢？”</p>
“老王病了，末将是接任他的。”</p>
“要检查吗？”</p>
“不用不用。”</p>
“懂规矩，有前途。”</p>
蒋天木满意的拍拍游击将军肩膀，轻声说道：</p>
“你信佛吗？”</p>
游击一愣，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p>
蒋天木神情肃穆，轻唱佛号：</p>
“阿弥陀佛。老兄你听我的，信点佛比较好。”</p>
……</p>
游击将军攥着手里的小金佛挂件，眉开眼笑，挥手告别贵人。</p>
他决定今晚吃素。</p>
信佛有前途。</p>
两艘商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驶入海河，在纤夫的牵引下缓慢上溯。</p>
刘千颇有兴趣的看着沿岸风景~</p>
深入敌境，一点都不紧张。</p>
因为他掌握了在大清国畅通无阻的密码———银子。</p>
银弹开道，无往而不胜。</p>
如果遇上罕见的难缠的百分之一，先赏几个大耳刮子，然后掏出贵人的信物。</p>
内务府的腰牌、和府大管家刘全的拜帖、顺天府的公函、户部的押运通关文书。</p>
一个比一个唬人。</p>
……</p>
蒋天木听说了来龙去脉，惊的下巴都掉了。</p>
“杨妃娘娘死了？”</p>
“是。”</p>
“我的天，那内政部呢？”</p>
“陛下暂时亲领。”</p>
刘千语气平静，实际内心很不平静。</p>
陛下亲领内政部，对情报署来说绝对不是好事。</p>
突然，</p>
他扭头盯着蒋天木：</p>
“此次行动务必要成功，展示我情报署的实力。”</p>
“明白。”</p>
蒋天木神情肃穆。</p>
望着远处喧闹的津门府城，心想以后的日子怕是没这么舒坦了。</p>
……</p>
海河码头，鱼龙混杂。</p>
江湖无出其右！</p>
蒋天木直接找来了本地巡检司，兵丁们举着明晃晃的刀枪监督脚行苦力运货。</p>
茶叶、丝绸都是如今的紧俏货。</p>
一不留神，连人带货都没了。</p>
津门这个地方，情况太复杂了！</p>
到了傍晚，</p>
刘千才令自己人搬了几十口木箱下船，准备运进四九城放焰火。</p>
蒋天木神情落寞，</p>
心想，只怕这次袭击之后，自己的驻外生涯也要结束了，逍遥快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p>
……</p>
晚上，刘千没有入睡。</p>
根据印象继续补齐地图信息，从长江口到渤海、从大沽口到津门府城~</p>
这是陛下嘱咐的任务之一。</p>
未来，吴军进攻燕京城。</p>
有2条路线：</p>
一是走陆路，击穿中原，进攻京城。</p>
二是从海上运兵，奇袭大沽口，速通京城。</p>
前一条路线为正，后一条路为奇。</p>
各有利弊。</p>
视具体战局而定。</p>
刘千提交的报告，将来会成为参谋本部制定作战计划的依据。</p>
……</p>
豆油灯下，</p>
刘千的眼睛闪闪发光。</p>
他很想借助此次行动展示自己的能力，展示情报署的实力，让陛下将毫无存在感的内政部打入冷宫，或者一并打包丢给自己。</p>
想到这里，</p>
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问号。</p>
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内政部到底在做什么？运行模式？规模几何？经费几何？重点对内还是对外？</p>
情报署为何从未和内政部有过交集？</p>
刘千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对内政部一如所知，这让他隐隐产生了不安。</p>
再回头看陛下，似乎也隔着一层面纱。</p>
……</p>
次日，刘千入城。</p>
津门热闹繁华，接踵摩肩。</p>
不过，他注意到路边的乞讨者明显增多。</p>
衙门雇佣的游手赶着牛车的往外拉尸体。</p>
“死了这么多人？”</p>
蒋天木低声说道：</p>
“您是没瞧见腊月的四九城，顺天府每天一车车往外拉路倒儿，个个冻得像冰棍一样。”</p>
刘千点头。</p>
这个冬天，北方减员的厉害。</p>
……</p>
“吁，到了。”</p>
刘千下车，抬头望着牌匾~</p>
沧义镖局。</p>
门口，四名彪形大汉抱拳肃立，看底盘就知道是练家子。</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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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