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府，属广东。</p>
但其东、北、西、三面却几乎被广西包围，颇有飞地之感。</p>
南面是大海。</p>
地形以沿海平原为主。</p>
大约就是几百年后的北海、钦州一带。</p>
……</p>
广西团练大臣，陆廷升仔细斟酌后选定此地。</p>
拿下廉州府，既能彰显军力，又不至于让吴廷恼羞成怒。</p>
如此“敌对程度”，不多不少，正正好。</p>
正治就是这么的微妙。</p>
为了达成目标，他下了血本。</p>
各州县抽调的精锐常备军5000，郁林州民团20000，大炮35门，沿着南流江行军。</p>
沿途，车辚辚马萧萧。</p>
舟船连绵十几里。</p>
白健仁回首望之，只觉心神激荡。</p>
本以为娶了恩公家的千金，就已是人生巅峰。可转眼发现和领兵打仗相比，女人微不足道。</p>
统帅千军万马，建功于千里之外。</p>
大丈夫当如是！</p>
……</p>
进入廉州境内，桂军先锋加快了速度，作为大军前驱，侦查、示警。</p>
气温逐渐上升，所有人都换上了熟悉的草鞋。</p>
“大哥，有吴军哨骑。”</p>
“甭管，继续行军。”</p>
吴军2骑在远处默默窥视，然后将情报传回府城。</p>
……</p>
驻扎在廉州府的是第5军团的两个满编步兵营加强三个炮兵连。</p>
总兵力接近2000人。</p>
另有巡警、民兵数百。</p>
最高指挥官是一名上尉。</p>
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桂军，上尉一面派人求援，一面备战。</p>
但，</p>
守城还是野战？</p>
廉州文武产生了分歧，合浦知县认为坚守城池即可，我军火器充足，广西佬来再多也不虚。</p>
上尉觉得栽面，坚持出城野战，要给远道而来的广西佬一点震撼。</p>
……</p>
廉州府治所在，叫合浦县。</p>
而一直以来吴廷忙着安排各地的知县，基本做到了县级满编，却极少安排知府。</p>
再往上，省里也多空缺。</p>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p>
吴廷内部没有设置专门的类似“吏部”的选官衙署。</p>
文官的录取、升迁毫无章程制度。</p>
有人曾经试探询问过，但都被陛下一推二五六，似乎在刻意回避此事。</p>
总之，</p>
这里面大有文章。</p>
……</p>
廉州城外，艳阳高照。</p>
桂军先锋开到，望着城墙议论纷纷。</p>
攻城，必定伤亡不小。</p>
提前打造海量攻城器械是必须的。</p>
当日下午，主力赶到。</p>
虽然身着各色衣裳，兵器五花八门，但士气高昂。</p>
如果，</p>
大清绿营兵都能有这种士气的话，清吴战争恐怕就是另外一个模样了。</p>
但，</p>
世上有苹果、干果、无花果，就是没有如果。</p>
……</p>
“上尉，本官劝你冷静。蚂蚁多了咬死大象~”</p>
“王大人勿忧，赢了军功给你分润。输了，一切责任我自负。”</p>
“好吧，多加小心。”</p>
年方弱冠的王知县是东山文官学校的毕业生，家境殷实，原先只不过是江西浮梁县一童生罢了，奉命跟随大军南下。</p>
百里侯正做的有滋有味。</p>
不出意外的话，他未来的仕途还很长远。</p>
他是真不想冒险，能够稳赢的局干嘛要冒险？</p>
不过，</p>
上尉是武官，考虑问题不一样。</p>
据守城池在援兵的配合下击退敌兵围攻，和野战当中独自击溃敌兵，能是一回事吗？</p>
风险？</p>
喝酒也有风险。</p>
当兵的，就不知风险为何物。</p>
……</p>
当然，弹药是带足了。</p>
出城之前，士兵们带足了弹药，每人100发定装弹足够支持一场高强度的战斗。</p>
最大的底气还是那10门崭新的臼炮。</p>
吊桥缓慢放下，城门打开。</p>
桂军愣住了，随即爆发出狂热的欢呼。</p>
白健仁激动的指着吴军：</p>
“他们竟然要出城野战？”</p>
陆廷武表情凝重：</p>
“他们这是打心眼里没瞧得上咱们。”</p>
……</p>
两边都在忙着列阵。</p>
桂军放弃了刚开始搭建的营垒，一边列阵，一边猛啃干粮，准备决战。</p>
吴军不紧不慢，摆出了炮兵在中间，步兵在两翼的阵型。</p>
小半个时辰后，</p>
吴军率先移动，但推进速度极其缓慢。</p>
因为要照顾火炮，炮手们后面推，两侧推，沉重的炮车和弹药车压了出深深的车辙印。</p>
桂军反而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原地不动。</p>
……</p>
许多广西士兵面露不满，小声询问军官：</p>
“我们为什么不动？”</p>
“不能冲，一冲阵型就乱。”</p>
这是吸取了之前打仗的经验，前进1里，步兵阵型就乱的像海浪。</p>
火绳枪也好，超长枪也好。</p>
离开了阵型啥也不是。</p>
25000人列出了40余个方阵，正面战宽达4里，就这么眼睁睁地望着吴军慢悠悠靠近。</p>
许多人心里窝着火，觉得窝囊。</p>
……</p>
突然，</p>
吴军停住了脚步，炮兵开始忙碌。</p>
同时多辆马车绕到阵前，尾厢打开，开始横向倾倒铁蒺藜。</p>
桂军：？？？</p>
陆廷武愤怒大吼：</p>
“江东鼠辈，不是决战吗？”</p>
4辆马车按照相同方向洒了一圈，然后催马扬鞭回廉州城了。</p>
被细麻绳串起来的铁蒺藜，锈迹斑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p>
上尉抽出佩剑，</p>
大吼一声：</p>
“6磅长炮，轰击敌炮。”</p>
……</p>
桂军至少将20门火炮，摆在了阵地最前面。</p>
炮手们握着火把等待命令。</p>
然而，</p>
等来的是对面的实心弹。</p>
普遍装备了炮瞄象限仪和射表后，吴军火炮精准度很高，第一轮就有3发实心弹命中。</p>
一名临时培训起来的桂军炮手惊恐的望着一颗铁球落地后，弹跳而来。</p>
速度似乎很慢，却躲不掉。</p>
一声巨响~</p>
炮车倾覆，炮筒滚落。</p>
……</p>
“还击，还击。”</p>
随着军令下达，桂军的劈山炮开始还击。</p>
燃起的白烟瞬间，笼罩阵地~</p>
然而，炮击效果很差。</p>
“够不着，够不着啊。”</p>
炮手们惊慌失措的吼叫，让所有人心寒了半截。</p>
原本以为距离2里。</p>
现在看来，应该不止。</p>
说话间，</p>
第2轮炮弹到了，又是多门火炮被砸翻，周围炮手伤亡惨重。</p>
……</p>
陆廷武的额头布满汗珠，扭头问好女婿：</p>
“怎么办？”</p>
“拼了。”</p>
白健仁头也不回，走到阵前。</p>
刷，抽出佩刀。</p>
嗓子破音：</p>
“火绳枪手，上。”</p>
几十息后，</p>
最精锐的2000火绳枪手摆出了7个方阵开始向前推进。</p>
白健仁望着空缺多处的军阵，</p>
又吼道：</p>
“郁林州民团，跟着火绳枪上。别给我们广西人丢脸。”</p>
激将法很有效，</p>
博白民团方阵首先爆粗口：</p>
“丢雷老母啊，梧州仔。”</p>
……</p>
从空中俯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