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浩浩荡荡足足 16万人，一杆崭新的刺绣大旗迎风飘扬：大清远征军！</p>
旗帜两侧各有一行小字：</p>
吊民伐罪、替天行道。</p>
都是赵庄文拟的，很有意思。</p>
……</p>
“王爷，下官还有一计。”</p>
“讲。”</p>
“土地乃民心所系，不如沿途招募贫苦百姓随军，承诺到了南洋给他们分地。战兵一人 100亩，随军百姓男丁一人 50亩。”</p>
阿桂哈哈大笑，阴霾去了一半。</p>
他指着赵庄文：</p>
“从今日起，你就是远征军的军师兼行军大总管。自我以下，你最大。”</p>
“谢王爷。”</p>
赵庄文也不掩饰，放声大笑。</p>
余晖之下，官道之侧，只见一书生催马扬鞭，意气风发。</p>
人在逃亡路，功名利禄存。</p>
路远又如何，书生从头迈。</p>
……</p>
临安府治所在，建水县。</p>
第 7军团兵不血刃，开进城中。</p>
守军全跑了~</p>
白健仁骑着中途缴获的滇马咯噔咯噔悠然入城。城门两侧跪满了士绅。</p>
这一刻，</p>
他突然间明白了男人奋斗的意义——权。</p>
放在几年前，士绅老爷会这样跪迎自己？还不是害怕自己手里的枪杆子、炮筒子。</p>
入城后，大军暂作歇息。</p>
有一便衣汉子举着情报署腰牌纵马进入营中。</p>
“阿桂跑了，还裹挟了几十万人。”</p>
……</p>
“追！”</p>
“将阿桂逃跑的消息传回南宁，请林帅决断。”</p>
第 7军团沸腾了。</p>
顺风仗，没人不爱打。</p>
这一路打过来，士兵们累积的军功赏银已经不少了。多的有二三百两，少的也有十几两入袋。</p>
西征云南之役很关键。</p>
既是 7军团的投名状，也是塑造互信的过程。</p>
白健仁自告奋勇率 1个步兵团担任前锋，带了 10门骡拉火炮。</p>
要求士兵尽可能多带干粮。</p>
负重拉满。</p>
跑！</p>
从建水县到昆明府， 300余里。</p>
……</p>
第 5日午时，这个团赶到昆明南郊见到了诧异的一幕。</p>
城墙空荡荡。</p>
仅有几杆清军旗帜无精打采地在风中飘扬。</p>
倒是有千余人在城外静静列阵。</p>
游击将军王连深吸一口气，举起佩刀，高呼：</p>
“弟兄们，我王连对不住你们。”</p>
“跟着本官，报效皇上。”</p>
喊罢，他手持刀盾一马当先冲向前方，略显悲壮。</p>
……</p>
白健仁有些莫名其妙，挥剑大呼：</p>
“列队，装填。”</p>
30息后，火枪装填完毕。</p>
100息后，火炮装填完毕。</p>
士兵们默默的望着对面冲来的清军。</p>
“开炮。”</p>
炮声隆隆，大团炙热的霰弹喷向前方。</p>
冲在最前面的王连中弹 4枚，藤牌、棉甲皆被击穿。</p>
倒地后，他想用手肘撑起身体，努力了好几次都失败了。</p>
浑身的力量随同血液从伤口快速流失。</p>
他不后悔，也没指望真的守住昆明。</p>
只不过是心理迈不过那道槛，忘不了皇上连升 7级的恩遇罢了。</p>
不死，于心不安。</p>
战死，无憾~</p>
……</p>
挨了一轮炮击，一轮燧发枪齐射，稀稀拉拉的清军全部崩溃。</p>
200多名死忠成为了王连的殉葬。</p>
其余人丧失了勇气，纷纷丢弃兵器双膝跪地，低下了头颅。</p>
微风吹过战场。</p>
第 7军团第 1步兵团的士兵们集体沉默不语，胜利的喜悦和心有余悸同时存在。</p>
假如没有归顺吴廷，此时被火力虐杀的可能就是自己。</p>
燧发枪、刺刀、榴弹炮的组合，恐怖如斯。</p>
“大哥，俘虏留还是杀？”</p>
白健仁毫不犹豫：</p>
“留。”</p>
“遵命。”</p>
入城后，这个步兵团接收城防，清理街道，巡逻，安抚民心，派人报捷。</p>
等待进一步军令。</p>
……</p>
昆明城上一次如此狼狈，还是南明永历帝那会。</p>
城中闻讯清兵将至，军心崩溃，民众争抢出逃。</p>
如今，历史再次重演。</p>
太阳底下从来就没有新鲜事，就和所谓的流行时尚一样，轮回反复罢了。</p>
只不过，时尚 3年一变，历史 60年一轮。</p>
3日后，</p>
快马送来了陆军大臣林淮生的手令：</p>
“第 7军团除留守昆明及后勤枢纽兵力外，轻装衔尾，追亡逐北。”</p>
次日，</p>
军团主力赶至昆明。</p>
士兵们虽然很疲惫，但对追击军令毫无反感。</p>
……</p>
7军团的士兵都是苦出身，背着 40多斤的弹药和干粮，好似骡子，一路紧赶慢赶，并无怨言。</p>
砍首级，可比砍甘蔗值钱多了。</p>
一亩甘蔗 10000斤，还得捆扎，去首尾，装车，报酬 2两。</p>
一颗战兵首级 3斤，赏银 5两。</p>
两相对比，显然是当兵更有前途。</p>
徐霞客称腾冲为“极边之城”，从昆明到腾冲，路程超过 1200里。</p>
阿桂的“远征军”人员臃肿，队伍庞大，行进速度缓如老牛。</p>
追击至第 6日， 7军团开始和清军后卫零星交手。</p>
阿桂将手里的全部骑兵殿后掩护，采取的是秃鹫觅食的方式，既不飞走，也不伸爪，主打一个阴魂不散。</p>
……</p>
即使是全燧发枪步兵，对抗骑兵也需小心谨慎。一旦零散行军，就可能被骑兵抓住漏洞顺势击溃。</p>
白健仁好几次想下令冲锋，都被参谋阻止了。</p>
“上尉，不要冲动。”</p>
“你手里只有 2个营，等援兵上来，绕到前面再弄死这些骑狗的枪骑兵。”</p>
阿桂麾下仅有 600余骑是西北战马，其余人皆骑滇马。</p>
滇马个头矮小，耐力足，适合用作驮马。</p>
作为战马，冲刺速度劣势明显。</p>
为了弥补劣势，马上骑士一概不着甲胄、手持长矛作为轻装枪骑兵。</p>
……</p>
“少帅，准备断桥了，快撤吧。”</p>
“走。”</p>
阿迪斯乃是阿桂的大儿子，奉其父军令指挥殿后骑兵。</p>
胯下的伊犁马提速飞快，过了木桥。</p>
没一会，</p>
木桥轰然坍塌，坠入河面。</p>
追兵隔河相望，默然无语。</p>
……</p>
阿桂不愧是乾隆朝后期最强统帅，排兵布阵滴水不漏。</p>
十几万大军撤退，忙而不乱。</p>
他，就是远征军的定海神针~</p>
两个儿子，</p>
一个作前锋，安排宿营，联络土司。</p>
一个指挥后卫骑兵，沿途坚壁清野。断桥梁，毁水井，烧村寨~</p>
第 7军团追击的步伐越来越慢，憨厚的广西佬极度不适应这种阴损战场。</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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