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想抵赖!”
“我记得好像是让你一百招!”
“好!是条好汉!老僧若是今儿个一百招赢不了你,那就再也不报这个仇了!”
“你报不报仇,任凭于你,我管不了!不过,说句实话,你多少招儿也赢不了我!”
“你成心找死!”和尚德贤连说带攻,掌心雷夹着腥风血雨的怪味儿,向云清打来!
云清悠剑、换式、穿掌、滑步,运用自如。
方才云清与道长邪消格斗时,和尚德贤从旁窥测了他的八卦剑术,似乎悟到其中一些奥妙。心中暗自盘算:你再像刚才那样进招,我一定置你于死地!小子,来吧!
哪料,云清这回施的是舒妤亲传的太乙剑术,他要以此击溃和尚的掌心雷。和尚掌风起处,奇腥刺鼻,叫人呕吐。云清只得以虚避实,伺机进攻。
和尚和云清,一个想赢,一个不让。和尚雨点般的掌风如银河倾泻,云清游鱼般的身子像枯叶随风。
恍惚间,一百个照面已过去。云清飞身跳出圈外,抱拳寒笑问:
“高僧,如何”
德贤只得捶胸顿足,说:
“老衲从今日起,脱袍还俗,再练二十年,找你对掌!”
话毕,一挥手,率领众人,背起李宋扬长而去。
小老道扫净了院子。
舒妤领云清走进亭轩,小道童掌上蜡烛。用过晚饭,爷儿俩促膝谈心,舒妤对云清语重心长地说:
“云清,我再对你说一遍:你是忠臣祖逖之子,李氏所生,你落魄之时,我看你可怜,给你谋个官位,一直将你视作家人!”
“我已记下了!”
“再有,你父旧部,皆在反贼的迫杀之列,你要尽力保护!”
“谨记!”
“你父生前以‘收复中原’为己任,你要继承父志,永生不忘!”
“我怎敢忘记先父遗志!”云清悲泣如注。
四月,风轻云淡。湖北襄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晋迁都长安之后,更是爇闹繁华。
十字街东侧坐北面南的一家饭馆里,楼上楼下,高朋满座,吆五喝六的,甚是惹人注目。再加上望杆上红幌飘蓝,门媚上黑匾清字“贺楼”几个字,更加吸引来往游客。仔细看去,上下首的对联写着:烧炒馏炸最佳佳看引进四方客,色香味形真美美酒招来来客。
云清坐在东南角的一个座位上,叫了两碟菜、一壶酒,自斟自饮。
门外又进来三个人。其中有位老者,年纪五旬。老人身背一柄剑。一位姑娘,十岁,粉红色绢帕包头,黛眉秋波,面似桃花。红袄、裤,杏黄色的腰带。穿一双红云缎子绣花鞋。那女子秋波流动时,真有十分的魅力。
跑堂的上前招呼:
“三位请到这张桌上来,同桌吃饭,各自会钱。”
三人来到云清桌前。云清一眼便看出这是耍把式、跑江湖的卖艺人。
三人放下东西,叫酒叫菜。大吃大喝之际,外面又走进四个人,穿蓝挂翠,挂刀背剑。他们旁若无人地来到云清这张桌子前,没等坐定,跑堂的赶忙过来招呼:
“爷台,用些什么”
为首一人,四十多岁,黄白净子脸儿,浓眉大眼,五绺黑胡。听到招呼,说:
“上等酒席一桌!”
这位跑堂的也真是个死心眼儿,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又端上这么多的菜,怎么能放得下
“跑堂的别为难!把他们四位的酒菜全撤下,今天我请客!”为首的那人慷慨地说。
跑堂的放下手中的方盘,要撤云清的酒菜。云清一摆手,说:
“别动!素不相识,不敢讨扰!”
为首的人一拍云清的肩,说:
“小老弟真实在!我不是请你,是请这位姑娘,叫你陪客,有什么打紧”
卖艺的老者也不悦,说道:
“你我也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请我们”
“为什么因为你是祖逖的部将!你哥哥叫宋龙,你叫宋蛟。你也曾在祖逖部下当过统制官!我们已经找你两年了,今天请你,就是要拿你!”
“朋友报个名儿吧!”宋蛟说。
“云飞!”他用手往旁一指那三个,又说:“张毅!你总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吧!”
卖艺的青年大吼道:
“师父,动手吧!”
话音未了,一柄匕首已扎入他的心脏。宋蛟大怒,斥问:
“你们怎么敢把他杀……”
“死”字没出口,也被云飞等人的匕首刺死了。
云清刚刚走上江湖,阅历浅,经验少,万没料到这帮人身手竟这样快!
屋内食客哗然大乱。
姑娘的师兄和父亲都被杀死,但她仍坐在那里没有动。但那二眉之间,已凝聚着万种杀机,千种仇恨。
张毅伸手要抓姑娘,口中还说着话:
“你也跟你父亲一起去……”
“吧”字未吐出,就手捧肚子支持不住——姑娘用杀他父亲的那把匕首,刺向王导的小肚子深处。
云清高声喊出:
“好快的刀!”
云飞听见了,他瞪了一眼云清:
“小兄弟,你放聪明一些!”
十几年前,他见过云清,但是现在云清就在他眼前,他也认不出来。
“祖逖的旧部,”云清怒道,“也不一定全犯有死罪!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杀人,大庭广众间诬陷,还有没有王法”
“小兄弟你贵姓”
“平安!”
“噢!原来是云梯先生的传人,长虹的弟子!我们正在找……”
话未说完,早就被云清一拳揍出南窗外。
余下的三人惊呼一声,也逃了。
姑娘顿足责怪他:
“哎!谁让你伸手他们全跑了,我父兄之仇,找谁去报这帮害人虫,都住在襄阳东南五十里的鹿山上,我尾随他们免得让他们逃掉!你若有心,今日三更以前来鹿门山助我。这儿有五十两纹银交给你,麻烦你处理我父兄的后事吧!”
姑娘也不管云清是否应允,放下银子,插剑便从窗户飞出。
跑堂的哆哆嗦嗦地过来说:
“壮士……”
云清一摆手,说:
“不必多说。这三十两银子交给你,除了埋葬两具尸体外,剩下的就算包赔你们的损失!”
说罢,也不问二话,飞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