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摆放家具，他抬头看着门廊跟横梁，这里倒是完整的很，那些雕花依旧清晰可辨，地面是石头磨制的，有各种压痕，靠近墙角的地方颜色颇深。</p>

坐在那里的两个年轻人，不管是外形还是神态、气质，都出奇的登对。</p>

老金看着秋火明说道：“我叫你来……”他的声音顿住片刻。</p>

秋火明信步上了楼，木制的楼梯修理的很稳当，但是踩上去，依旧有木头发出的“嘎嘣”声音。</p>

老金悠闲地搬了椅子坐在屋檐下，伸出脚，让鞋面晒着太阳，他看着那只黑猫在扑草……</p>

秋火明几乎没有犹豫，“只要我在，我一定会护住阿敏……”</p>

老金走到第二个壁柜处，取出钥匙将它打开，这里只放了一个物件，是一个小鼎。</p>

赵嘉敏突然说道：“舅舅，要不，我改姓金……”</p>

老金笑道：“身外之物，你拿着吧。”他随手将它塞给了秋火明。</p>

赵嘉敏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眼角已经泛红了。</p>

天井里真的有口井，井盖盖的严实，两边有蓄水沟，靠墙放着一个大的水缸，木制结构的房子对灭火都比较重视，这水缸应该就是灭火专用的。</p>

老金侧头跟赵嘉敏打招呼。</p>

赵嘉敏“嗯”了一声，她只知道他们父子、夫妻之间关系破裂，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其它蹊跷。</p>

赵嘉敏挽住老金的胳膊，给他一些支撑，老金缓了一会儿，这才苦笑道：“没想到，这味道这么大，看来要经常回来，通风换气才行……”</p>

“喵……”旦旦突然探出脑袋叫了一声。</p>

风吹过后，气味好了许多，他搬了两把椅子出来，跟赵嘉敏坐在天井里。</p>

赵嘉敏伸手，“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买些吃的、喝的回来，还有洗漱用品……”</p>

秋火明的瞳孔一缩，几乎惊呼出声。</p>

“我还在，他们不会厚颜过来，要是我不在了，这两个人可说不准，一定会做出什么幺蛾子事情来。”</p>

秋火明刚停下车，就听到几个孩子奔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秋火明跟赵嘉敏。</p>

“二楼堆了一些旧物件，是我这些年留下来的，都归阿敏了。”</p>

老金笑了笑，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将手中的公文包靠在椅子腿边。</p>

秋火明点点头，“是啊。”</p>

老金拍了拍手，动作跟赵嘉敏之前如出一辙，“今天周日，你们两个跟我到庭院里除草，晚上一起吃饭，吃好饭，你们再回学校。”</p>

身后的那些孩子没等到回应，一个个探头朝里张望。</p>

赵嘉敏一脚踏进大厅里，往里走去。</p>

“至于我，我此生憾事太多，情深不寿，活得越久，越是折磨……”</p>

赵嘉敏没有出声反驳，眼角的泪已经滑了下来。</p>

秋火明手有些发颤，“那行，我就收了，以后，你要是想拿回去，随时找我。”</p>

“舅舅……”赵嘉敏叫了一声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p>

赵嘉敏的心里发慌，她看着老金，又看看秋火明……</p>

秋火明只觉得嗓子眼有些干，他抿了抿嘴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你给阿敏吧。”</p>

老金微微一笑，“人活多大，皆有命数，我就希望有一天，我们金家，能从你这里改命、换运……”</p>

其他几个孩子顿时作鸟兽散，不一会儿，这些孩子跑的一个不剩。</p>

他反手将门合上，快步走了过来，见他们俩坐在天井里，阳光照下来，将椅子的半只角照的发亮。</p>

赵嘉敏原本站在老金身后，用手在揉老金的肩膀，他伏案工作多了，肩颈一块硬的像铁。</p>

老金继续说道：“房子我用的是阿敏的名字登记的，费时以后有纠纷，我们金家虽说败落了，但是女子依旧有嫁妆傍身，这房子虽不入流，但是地段还算是可以，也算是有个落脚之地。”</p>

迎面看到老金领着赵嘉敏过来了，老金对着他扬声说道：“你不是喜欢旧物吗，走，带你上楼去看看……”</p>

秋火明笑了起来，自己小时候也去老房子探过险，这些孩子的想法他清楚的很。</p>

比起空无一物的客厅，修缮过的两个卧室跟书房，倒是有家具，家具新旧不一，推开门，一股油漆味道袭来……</p>

“这里，你住过？”秋火明好奇地问道。</p>

其中有个孩子直接问了，“哥哥、姐姐，你们住这里吗？”</p>

那边老金已经上手将它拿了出来，“这玩意儿，是我们金家的传家宝，我前些日子才放了过来。”</p>

赵嘉敏将眼泪擦干，这才哑着嗓子问老金，“舅舅，我们去港城好不好？”</p>

听见动静，秋火明站了起来，他扬声叫道：“金叔叔。”</p>

二楼的走廊上，有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天井，另一侧是两扇上了锁的房门。</p>

壁柜的锁重新上了，老金这才扭头跟赵嘉敏说道：“这里的所有物件，你都可以随便处置，钥匙么，放在老地方。”</p>

老金防着他们大概率是有道理的。</p>

如果这东西归了赵嘉敏，凭借刚刚老金的话，这东西万万不可能被老外收走。</p>

秋火明这才往回走。</p>

转念之间，突然愣了一下。</p>

“那……这里闹鬼吗？”大一点的男孩问道。</p>

老金点点头，赵嘉敏快步迎了过去，“舅舅，伱快坐。”她拉着老金走过来，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他。</p>

一明一暗。</p>

秋火明想到了那位素未蒙面的大舅子。</p>

这东西曾经在港城拍出了天价，被一个欧洲收藏家买了下来，但是这东西是怎么流进港城的呢？</p>

“嗯，舅舅你看着我们劳动就好了……”赵嘉敏说道。</p>

秋火明收好文件袋，面前的舅舅跟外甥女的事情，他完全插不了手，保持沉默就好了。</p>

他伸手将它取了出来，没有递给赵嘉敏，反而拿给了秋火明，“阿敏这人，面冷心热，我怕她一时心软，把地契给了那小畜生，你帮她收着……”</p>

秋火明已经在挥舞着锄头了，阳光下，少年的身姿挺拔，草叶纷飞，院子外的树上，有鸟在叫，小黑猫停止了扑腾草木，抬起头寻找着鸟叫的来处……</p>

它的神态活泼，老金的嘴角微微扬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