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永生的被创造者(2 / 2)

塔洛平淡地答道:“很简单。因为只有你们能查清精灵族被害的真相,保护好殿下和元首双刃。以前,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太多的错事,现在我不想再见到护光秘殿继续作恶了。”

女孩的理智和平静让大黄蜂觉得陌生。她的眼神的确完全不像个孩子,甚至……比他所认识的超级领袖还要淡漠。

“没错,我帮你们也只是想为自己赎罪。”塔洛继续说道,“地球绝不能重蹈覆辙。”

“真可笑……”大黄蜂轻蔑地嗤声,抬起头来直直地凝视着塔洛,“我不知道你以前做了哪些错事,可那些已经发生的又不会因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改变什么。你根本没必要假惺惺的,为了所谓的心理安慰去帮毫不相干的另一拨人。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吗”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塔洛深吸了口气,她仿佛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接着便回头向囚室高耸的外门走去。

走了两步,女孩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我不是叫你去找路易斯吗到底又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蠢到来自投罗网”

塔洛从没想过自己的脾气也可以这么暴躁,仿佛被眼前这个软硬不吃的小黄毛同化了一样。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算……”金发男孩喘着粗气,一昧地冷笑道,“就凭你等你找到报应号的控制舱的时候,只怕整个地球都已经是霸天虎的后花园了。”

“我,我的事,不用你管。”塔洛留下了一句话,便再也不回头地径直离去。

大黄蜂捏紧了拳头,高度压缩的金属关节发出电流摩擦的噼啪声,塔洛也听得见。望着这个不知究竟是什么生物的女孩渐渐被黑暗吞没的背影,大黄蜂忽然意识到她并不明白在她留下那些遗物似的家当一走了之时他那愤怒又焦灼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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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破天陛下对你的形态芯片项目很感兴趣。”赛特倚靠在过道的墙壁上,望着从囚室里走出来的心事重重的小家伙,“我已经说服他,让他把供电仓下层的研究室给你用了。”

“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要留他一命。”塔洛昂着头不带语气道,过道内响起清亮的回音。

“拜托了,小家伙,做你的担保已经让惊破天对我很不满了。你这个要求着实有点儿……让人为难。”赛特略微无奈地笑。

“你给别人当牛做马这么久,难道这点权力都没有吗”塔洛则不客气地说。

“对养父说话不可以这么无礼哦。”赛特俯身一手托起这个从小养大的女孩,用训诫的语气说道,又叹了口气向前走去,“你不知道这里头的渊源,新仇旧账一起算……这小子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了。”

塔洛愣愣地被赛特的放在他鞍状的肩甲上——这个从前她经常待的地方。她的脑海中浮现起方才刑架上那遍体鳞伤的男孩的样子,忽然紧张地哆嗦了一下。

塔洛已经见证过无数的死亡,可她不想他死。

报应号-x7研究室/:

该怎样救他怎样才能让他不要死坐在工作台上的塔洛把载入到一半的代码晾在一边,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冰冷的脸。这种几万年来都没有体会到的心痛感令她难以形容。在亲眼目睹那么多的死亡与灭绝时,她甚至也只不过是从容地麻木着而已。

塔洛摇了摇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破解屏蔽网的方法,与塞伯坦的汽车人取得联系。可这台工作设备并不能连接报应号的内部系统,塔洛用尽一身的本领破译了林版分隔墙,却也只能在这里找到最低级别的卫兵拍摄到的日常巡防监控画面。

“你在做什么”一个衰老的机械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打破了空气的紧张沉寂。

塔洛迅速将屏幕切换为设定好的遮蔽模式,回头警惕地向声源的方向望去。

出现在研究室门口的是一个衰老的暗灰色霸天虎,他的胡须已经老化,左眼则被洞穿,一对斑驳的黑铁色机翼摇摇欲坠地挂在他弯曲的后背上,浑身遍布的伤痕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这副模样本该吓到小女孩,然而塔洛却并没有任何触动。

“你是谁”塔洛从工作台板上站起身,一路望着他走来。赛特曾保证说不会有霸天虎来打扰她的研究,看来他在报应号是真没什么话语权。

“一个老人家。”老霸天虎走近时,弯下腰来仔细地拿右脸上的光学镜端详了这个小小的人类女孩一会儿。女孩面无惧色的模样令他意外,而当他轻轻地将她鼻梁上那副眼镜扫描了一遍后,也迅速意识到了她的身份:

“是赛特让你来的”

塔洛推了推眼镜说道:“是的。”

老霸天虎则露出一抹冷笑,起身向塔洛身后的屏幕望去:“分隔墙是你解码的吗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

“是的。”塔洛仍然表现得十分镇定,“墙太多,很影响研究进度。”

“有什么收获么”老霸天虎抬起残破的右手,几个还算灵活的手指随性地按动了几个按钮。

“没有,只有一些日常巡视画面。”塔洛这才有些慌了。她连忙小心地走到老霸天虎的手指前方,想着怎样才能阻止这个大块头的行为。

“这些巡逻兵好大喜功,平时做事马虎得很。你看看,这里,这是什么”老霸天虎的语气十分平和,调出的巡防画面里突然出现的神秘飞行器也引起了塔洛的注意。她方才还真没有关注这些。

“或许只是某个国家的卫星吧”塔洛随口说。

“卫星不会在短时间内两次出现在同一个位置的。”老霸天虎又调出了另一张图像来为塔洛切换展示。此刻的塔洛也顾不上揣测这个大家伙的身份了,他的话很快令她反应到了什么。画面分辨率不高,但也勉强能看出在地球高层大气外侧出现的这几两小型飞行器不是人类科技的产物。霸天虎的巡逻兵显然只当做是地球的卫星或是人类的空间站,所以对此不以为意。

“那会是什么呢”塔洛转而向老霸天虎问道。

“呵呵,那得查一查才知道了。搞清楚这些不明飞行物的来历,惊破天会喜欢的。”老霸天虎朝塔洛点了点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塔洛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老霸天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三言两语就给了她一个如此关键的信息提示这会不会是赛特设下的圈套呢

但塔洛一向不会把事情想得太复杂。

太平洋空域-报应号后舱/:

赛特一直认为自己在做父亲这件事上没有怠慢过。尽管他还十分年轻,并且从没结束过单身状态,但老实说他对养父这个角色却也并不排斥。在塔洛偷偷从护光秘殿叛逃之后,赛特也时常关心法格玛尔的部下们搜寻这个小家伙的进展。

塔洛也不负期望地将汽车人送回了塞伯坦星。然而,那个名叫大黄蜂的汽车人侦察兵竟然没有进入太空桥。大黄蜂极有可能是为了小家伙才选择留在地球,他冒死也要保护她的决心真令人感动,可这也影响到了他的计划。

惊破天的势力正在不断增长,可超级领袖却迟迟未到。那个医疗官没有把地球的情况带到塞伯坦吗赛特不免有些着急了。在他的计划中,今天原本该是惊破天的死期了。

好在,还有人能够帮他们的忙。

“我把你的话带到了。”天堑冷哼一声说道,“但愿她真像你说的那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万分感谢您,尊敬的老师。”赛特礼貌地鞠了一躬,微笑着说。塞伯坦的无人机已经到达地球,可弋兆屏蔽网的干扰极有可能让它们一无所获。要在惊破天眼皮子底下顺其自然地让塔洛把必要的情报传回塞伯坦显然十分冒险,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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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指引的女孩运转着自己已极度过热的大脑,染成赭红色的血液从过度消耗的眼睛和鼻孔中缓缓流出。女孩不忍用身上墨绿色的棉袄擦拭这污浊的液体,只得徒手抹干净自己的脸以免影响视线。她已经独自在昏暗的研究室内连续工作了三十个小时。不明飞行器的型号和归属已经明了,获救的希望也就在眼前。只剩下最后一步,情报就能被这来自于塞伯坦的无人探测器捕捉,然后传输给遥远的汽车人。

她需要用汽车人的内部代号来完成对情报的加密,以此取得超级领袖的信任并发出具体的锚点。而能够帮到她的,只有那个被俘虏的汽车人侦察兵。

她顺着记忆悄悄摸回了那间关押着他的囚室,却发现俘虏已被霸天虎们带去了别处,囚室已成了一间空房。她慌惘无措,在报应号里战战兢兢地找寻着他的下落。最后仍是赛特告诉她,金发少年已经被基尔萨克带至报应号的刑场,在那里承受着酷刑的折磨。

他毕竟是为了她才会留下来,也是为了她才会被霸天虎抓捕。女孩心有不忍,央求赛特带她去看他最后一眼。心领神会的赛特答应了。他将她藏在自己的肩甲内部,留下一个缝隙让她能观看到外面的情况。

“让我和这个汽车人朋友再说几句话。”赛特对基尔萨克说。霸天虎军官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为赛特让开了一条路。

于是他走近那个由熔铸了神经剧毒的尖刺铸成的囚笼,半蹲下来凑近里面奄奄一息的金属机体压缩而成的人类。

“喂,b-d,我来看你了。”赛特轻声喊道,将失能的金发少年从昏迷中唤醒。男孩的身体已千疮百孔,浓稠的蓝色能量液在毒药的浸染下发黑,被尖刺戳射得到处都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刺,像拥有了活性一般在他坚硬的皮肤表面伸展着、碾压着,把猛烈的毒素送进了他的身体里。他还能说话吗

他抬起眼,唯一还清澈的眼神恶狠狠地望着笼外的赛特。当汽车人左侧那染着漂亮的灰银色线条的肩甲隐隐约约地张开,里面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小脸时,他的眼神又蓦然间柔和下来。

女孩的一双眼眶外是一圈干涸的血迹,这使得他即便对她仍然有愤慨不满的情绪,却也已经不忍心了。他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又垂下了眼睛。

“小黄毛。”女孩将赛特的肩甲努力地向上抬了抬,然后努力地向眼前体无完肤的少年伸出了右手。

女孩冲他眨眼,那副金边眼镜的镜片在极短的一瞬间闪过了一行文字。于是他虽然已经没有力气,却也努力地伸出了被禁锢的右手,握住了女孩伸来的手掌。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女孩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带着哭腔说道。由于事先背过了塞伯坦的整部字典,当眼前的少年顺着二人紧握的手在她的手掌上轻轻地点写完后,她也成功地完成了她的任务。

可是她无法释怀。看着他被霸天虎折磨得不成人样,看着他原本狠厉的眼神在望见自己时陡然变得温和的样子,还有他在一眼的顷刻间就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她原本对与自己救世赎罪的大业无关的人事都漠不关心,可现在却无法忽视他的遭遇。

她的话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的。或许是太过虚弱,直到赛特合上肩甲,起身离开,他也始终一句话也不说。那些滚动的毒刺还在不断地朝他的四肢和躯体辗轧,他又陷入了昏迷,可惊破天却不会让他就这样死掉。他们还要留着他的命,向汽车人们表演对他进行开膛破肚的极刑。

女孩的赭红色血液又从眼中流出来,从干涸的暗红色血垢上淌过。她并不是人类,也不依赖于血液生存。这只不过是几近烧伤的脑系统溢出的能量液,但更像是她控制不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