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甲戌夜二鼓,暴雨猛风,揭瓦飞幕。至于海中之舟,悉飘上岸。
这场历史上要了施世骠老命的大暴雨如约而至,饶是朱怡炅早有准备,却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暴雨足足下了一昼夜,直至黎明稍息。大量民房损坏,农田淹没甚多,死伤百姓不下百余人。
随即,凤山县及台北诸罗县,乃至新上任不久的理番司主官张岳相继奏报,当地受到暴雨侵袭,不少农田与民房被损毁淹没。
接到奏报,朱怡炅亦不敢耽搁,这场暴雨虽不是台风,威力却也不小。好在今年民间的夏粮已经基本收割完毕,农业生产受到的损失不算大,若不然,可能还得因此爆发大规模的饥荒。
很快,朱大王与知府王礼等府衙一众主官便针对这场暴雨,做出了反应。
调派府库粮食赈济各地灾民是必须的,而且还要勒令地方大户豪绅不得趁机屯粮居奇,哄抬台弯粮价,违者一律抄家灭族。
同时,又为了安抚民心,朱大王还直接下旨,宣布免除今年大明治下所有地区的夏粮征收,并以快马(山马,凑活凑活)将诏书传于各受灾地区。
至此,民心基本安定,无数乡庄百姓,不管受没受灾,皆跪地高呼朱大王圣明。
不过,朱怡炅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前面的只是常规赈灾手段,暴雨席卷地区甚众,哪怕他们提前屯了不少粮食用于应急。
但这样多地区受灾的难民百姓聚在一起,加之天灾过后,往往最容易爆发混乱和瘟疫。所以朱怡炅在下旨调令各地官府马上赈灾的同时,也命令明军第一镇会同第三镇,前往受灾地区。
一面监督官府赈灾,防止地方趁机贪墨赈灾粮,另一面也是监督当地灾民,以防有心人挑拨,发生乱事。
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之前正是因为台弯爆发小规模地震,导致大批百姓流离失所。而王珍的官府不仅不作为,反而还变本加厉压榨百姓,最终种种矛盾叠加,引发起义。
他朱大王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来的,因此深知这事如果处理不好,那后果非常严重。哪怕实际上这波起义乃是清廷长期高压政策带来的的后遗症,但也不得不防。
朱怡炅可不想自己前脚靠着反抗官府暴政登基称王,后脚就被别人以横征暴敛的理由又给推翻了。
就在大明上下高度紧张的赈济灾民,恢复生产的时候。
时间匆匆,转眼来到了八月八。
这天,鹿耳门港口突然来了数艘海船。
港口驻防的明军立马察觉,炮手们迅速给岸防大炮装填炮弹和火药,同时港口附近巡弋的水师战舰也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虽然这些水师战舰里的将兵都是新手,完全打不来海仗。但狼群战术还是会的,敌舰又不知道他们都是花架子。几十条船并肩子上,就算打不赢那也能吓退敌舰。
果不其然,明军水师舰队一围上去,那一共八艘海船竟是一炮未发,就直接果断挂起了白旗。明军将领旋即带兵上船将其控制。
两个时辰后……
台弯府衙,一间专程腾出来的会客室里,一方长桌摆在中间。
王礼作为知府,理所应当居于主位,而左侧下首第一位便是同知梁文煊。然后是府城一众大小官吏,来的人虽不多,却都是大明要员。
“旬月未见,康掌柜别来无恙啊!”
却是王礼率先开口,和颜悦色说道。
坐在长桌下首,王礼正对面的中年人康子斐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想不到只是两月未见,就连王大人也从贼了吗”
经历月余时间,王礼前半额头由于不再修剃,已然长出了细密的一层头发茬子,后半额头的头发如今也长长了一些,被王礼给扎了起来,于脑后梳了个男用发髻。
再加之其已做了大明知府,自觉再穿清廷官服太过不伦不类,就自行换为了儒袍,也带动了属下官吏都改穿儒袍。
看着这番怪异扮相,康子斐再傻也知道,这位昔日高高在上,要自己巴结着送钱的府城同知大人,已然成了个反贼。
“呵呵,古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我大明监国殿下乃旷古圣君,文治武功皆胜过那清廷伪帝康熙不知凡几。”
王礼却是一点不气,反而习惯性的朝身后拱了拱手,“本府这可不叫从贼,而是弃暗投明,康掌柜此番乃初犯,便不怪罪尔等,下次可定要慎言啊!”
康子斐一听对方话里那隐含的威胁,顿时闭口不敢再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