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座王屋山,半部道教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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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

六月初九的长安城可不如八月十五那般清爽,燥热的天火撩拨着浮动的人心,随时都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风泛须眉透骨寒,人在水晶宫里。

蛇龙偃蹇,观阙嵯峨,缥缈笙歌沸。霜华遍地,欲跨彩云飞起。

亥时,大明宫含元殿上的歌女们此刻踩着曲点翩翩起舞,再配上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术,美轮美奂,可不就像要飞起了么。稍有不同的是一个是天上的广寒宫,一个是地下的大明宫。

《霓裳羽衣曲》作为大唐最奢华的宫廷舞曲,其名声之大,相比大唐铁骑可是一点不弱。一个主杀伐,一个主享乐,都是玄宗皇帝的得意之作。大唐自高祖启,一直传到他李隆基手上现在已经一百三十八年,十数位帝王,千百位明臣猛将,培育出这百万雄狮,吞并八荒,灭国无数。

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玄宗后来在位这几十年,四面邻邦,别说有人敢于主动挑衅大唐,就是咳嗽声音大了,都要紧张唐刀的披靡。

宇宙万象,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此为道也!

道是最大的,也是最根本的,只要存在这方天地,就得遵循这个规则。上到一国气运,下到帝皇百姓,都躲不过这个定数。只是有的人会利用这个定数,有的人不会,所以因此人就有了三六九等,也不是天地不仁,只要能借这种定数起势,谁都可能一遇风云变化龙。

高宗如此,太宗如此,女皇如此,他李隆基更是如此!

所以从出生那日起,李隆基就明白自己是顺势而生,他注定要借着这股势,顺着天意成就大道!他有巨大的野心,他要活下去,他要当太子,他要做皇帝,他要成为千古名君!所以二十七岁就执掌大权的李三郎,用了四十四年时间缔造了大唐最辉煌的荣光!

盛极而衰,月满盈亏。

“道”终究是不可逆转的,当李隆基权势和威望达到空前的位置时,膨胀的李三郎决定逆天而行,他不相信太史局对他的批言,他不相信他这么强大却那么短命,他要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地上已经无敌,他只剩下与天斗了。

四十岁那年,他付出了无法计算的代价,改了一次运势,那一次他成功了。不管代价咋样,至少他现在还活着,还活得很好。从那一次之后,他对那些真真假假的批言已经没有了那么深的敬畏,有人间帝王气运加身,大道都得靠边站!这就是朕的威严,朕的天下!

所以在现在的李隆基眼里,无论是太史局里严谨深厚的官员,还是那些高来高去的闲云野鹤,他都不怎么瞧得上,活得越久,这份敬畏心越淡。李白穷其一生也不曾得见的仙人,在他这里就太过平常。找神仙是吧?朕的朝堂里就养了十几个,朝堂外更有上百,难道朕会告诉你么?开玩笑!

“奥?原来三位爱卿要拜访的是朕的道兄白云子啊!”

听到皇帝肯定的回答,高适喜出望外,看来皇帝对这神仙之说果然兴趣浓厚,竟然认了白云子仙长为道兄!这条线他可要好好经营!

“回禀陛下,正是一代仙师白云子!”

高适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李兄一路行来,对这位司马真人非常推崇,直言真人风采卓越,乃是最一流的陆地神仙。下臣二人素知李兄为人骄傲,能被他如此崇拜,这位真人想来绝对是一等一的神仙中人!”

皇帝陛下笑而不语,品着美酒继续听着高适的汇报。作为上位者,对于这座道教分量极重的王屋山,他知道的秘辛可是太多太多!

一座王屋山,半部道教史!

这座山既是人族创世文化的发源地,又是华夏道学文化的孕育地,被历朝历代的名人雅士誉为“华夏文化之源”。从远古的祖神盘古首开天地阴阳,伏羲在这里推太极演八卦开启人族进化大道,再有女娲炼石补天,之后华夏老祖轩辕黄帝也是在这座山上开坛祭天得受天书首开“道”之一途,治水有功的大禹也曾在此山祭祀,以及后来成功悟道的老子,也是在此山中得了真传点拨,才能大一统整个道学思想,为后世的“黄老之学”开了首页,这才有了后世的道生一一生二,。

一直到他李隆基执掌天下,这座山上永远不乏真神显性金仙传法,十大洞天之首岂是浪得虚名!无论是承前启后的黄帝,还是重开天地的老子,一直到后来的华盖君,列子,商山四皓、张良、河上公、炼丹祖师魏伯阳,于吉,葛洪等,都曾在王屋山修炼,以及那惊才绝艳的二仙奶奶魏华存,一本《黄庭经》多少神仙人!王屋山也是因此等天地眷顾,灵气充盈,钟灵毓秀,仙果草药得天独厚。从神农尝百草、黄帝著《内经》,到老子、葛洪炼丹,孙思邈在此写下《千金翼方》,王屋山就是活丹炉。“草生福地皆为药”,王屋山有万年太岁、千年葛根、百年何首乌、天坛灵芝、三春鸡头参、当年冬凌草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当地百姓有病了便自去上山采药,回家熬汤均有奇效。

相比起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对于他李隆基本人来说,王屋山可有着他最大的秘密。他这个人间帝王逆天改命的阵眼就在这座山上!

“王屋山啊,朕已经多少年不曾上去了!”

皇帝陛下仿佛勾起了壮年时的记忆,回味那座山,怀念那些人。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一年,可是一想起当初那等通天彻地的景象,李隆基还是少有的悸动不安,要知道当年玄武门政变的时候,面对着那么凶险的境况,他也不曾慌张,要知道那一年他也才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