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脑袋挨着脑袋,她的少许发丝轻拂在何川脸上,女人特有的体香也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何川小腹一热,立刻想起了那一夜,她的身体抱在怀里,柔软馨香。
身不由己地,他越凑越近,微凉的唇在她耳边一擦而过。
田孜吓了一跳,立刻弹开,对他怒目而视,刚才少女怀春的娇羞已经当然无存。
她对着他,除了那一夜,向来都冷如冰霜。
何川心里不由地泛酸,问:“那男的谁呀?“
“你问这个干嘛?“
田孜如临大敌,炸着毛,像展开翅膀的母鸡。何川更不是滋味了,冷哼一声:“不就一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的!“
田孜觉得这话刺耳极了,刚想反驳他,又懒得和他纠缠,最后也只是冷笑了一声。
周子非很快挑好香水离开了,竟然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越走越近,虽然明知他看不到自己,田孜还是忍不住身体往后一缩,心如擂鼓。
她也搞不懂自己,爽约撒谎的明明是他,她却怕他难堪。
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震惊,疑惑,也很不开心,不知道他为什么骗自己说要见客户,可她马上就想通了,敢情他在悄悄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呢。香奈儿5号香水神秘性感,香渺飘忽,象征着永不褪色的爱情,香奈儿小姐形容它“气味香浓,强烈得像一记耳光一样令人难忘。“
当年这款香水是因为玛丽莲梦露一举成名的,有记者问她晚上睡觉时穿什么款式的睡衣,她娇媚地笑:“AfewdropsofelNO5(不过几滴香奈儿5号)。“
那不就是裸睡?玛丽莲梦露真心会撩,这回答几乎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喷了鼻血,而女人们则疯狂地抢购香奈儿5号。
当时他们一起看到这个典故,周子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说:“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也送你一瓶!“
他一向克制,可那会儿的眼睛里却翻滚着男人隐忍的欲望,田孜一碰上就羞得低下了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可惜他们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就分手了,后来她把第一次给了王丰林,王丰林也有他的好处,那会儿对她周到体贴,却始终没有那种过电般的战票感。
田孜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她和王丰林整整六年,可现在想起他时只觉得他是上辈子的一个故人,他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就像写在沙滩上的字,时光的浪潮一涌过来就冲平了。周子非不同,他俩好了两三年而已,可那些点点滴滴就像用美术刀一笔一画地刻到她的心上一样,血迹斑斑却又刻骨铭心,是用什么样的橡皮擦都擦不掉的。
现在的周子非对她彬彬有礼,小心翼翼,君子得让她几度怀疑自己在自作多情,可他又天天来找她,那样的温柔小意,分明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现在他终于要送她香奈儿五号了,礼物私密而暧昧,是要表白吗?
前天通电话时,他神秘兮兮地要她务必空下下周六的晚上。田孜开始有点懵,后来一查日历,竟然是自己的生日,不由地内心一阵悸动,他对她竟然这样的用心。
不过他不说,她也不提,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男人留的。
她自顾自地想着心事,何川在旁边看着她,一张小脸表情变幻,眼睛眉梢都在笑,连头发丝都含春带羞的,却是因为别的男人。
他非常吃味,从来没有女人这样看过自己,不,也有,当他给她们买包时,刷卡时,送车送房时……可毕竟缺了点什么。
他说:“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我在哪里见过似的。“
田孜不想和他鬼扯下去,一看周子非走远了立刻和他告别,说:“再见!“
顿一顿又飞快地改口:“不,还是永远不见比较好!“
何川恨得牙齿直痒痒,勾勾唇角,心想:那可未必!却没再追上去。
田孜走老远了,还觉得何川的视线粘在她在后背上,像蜘蛛网一样,无处不在。
何川的女伴左等右等,终于看到他懒洋洋地回来了。
她收起脸上的不耐烦,笑盈盈地迎上去了。
何川问:选好了吗?
她拼命点头,转了个圈让他看自己耳朵上的钻石耳钉,亮闪闪的,像星星一样。
何以突然没有心情,买了单送她
回家。
那姑娘抱着他的胳膊磨蹭,说:不嘛,你不是说带我回家的吗?
何川厌烦她没眼力见,正要翻脸,想起田孜刚才指责他“不尊重女性“,硬生生把脾气压了下去,说:今天有事,改天吧!
偏那年轻姑娘不识趣,嗽嘴撒娇: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个大姐吧?
再年轻的女孩子也有可怕的第六感,何川对田孜那样不一般,她早不知不觉把她视为竞争对手,语气不免刻薄了些。
何川一踩刹车,车嘎然而止,他粗鲁地说:下去!自己打车回去!
等年轻姑娘回过神的时候,何川和车已经一溜烟地不见了。
雨还在下,毛毛细雨瞬间濡湿了她的头发和裙子,她耳畔的钻石耳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像星星,又像眼泪。
她站在雨幕中,捧着何川扔给她的钞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