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岁无法,就随她去了,等她哭够了再说。
虽然她和沈含芳之间有不少龃龉,可真的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如此崩溃的模样,沈岚岁不说同情,只感到了可悲。
沈家的五个女儿都嫁了,或远嫁外地,一年都难得和家人见一次面,或嫁给了不着四六的夫君,处处给他擦屁股不说,还要受婆家的气。
沈含芳呢,以为嫁给太子,日后能做娘娘,可太子能不能走到最后犹未可知,她却已经失了太子的心。
或者说从一开始太子就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色和价值,现在没用了,美色也腻了,就往后院一扔,不死又有谁能说他什么?
沈三青才不会因为一个庶女去得罪太子。
若沈岚岁没有嫁给陆行越,而是嫁给了哪个籍籍无名的小官,又或者是去给达官显贵做妾,沈含芳又能找谁撑腰?
今日的处境和结果又大不相同,多半会被禁足到死。
沈岚岁心里像塞了一团浸满了醋的棉花,又酸又窒息。
这一刻她清晰无比的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家族,手足,是多么重要。
沈含芳哭累了,又对着沈岚岁道谢,“五妹,谢谢你愿意为我出头。”
“我不是为你。”沈岚岁叹息一声,“你做的那些破事我也没打算原谅,只是在利益面前,我可以不计较那些。”
沈含芳吸了吸鼻子,不解地看着她,“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价值,不拖你们后腿就不错了。”
“太子打你,何尝不是在打我们的脸面,若是我不闻不问,太子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旁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怕了太子?”
沈岚岁起身肃然道:“我此来不仅仅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出口气,更是做给世人看的。”
“看什么?”沈含芳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今日若做缩头乌龟,那其他姐妹的婆家,会不会因此而轻视她们?会不会肆无忌惮磋磨?”
“反正欺负了就欺负了,也无人出头,她们没了顾忌,姐妹们焉能有好日子过?”
沈含芳一怔,她都没想到这一点。
“所以今日我必须来,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沈家的姑娘,不是无依无靠的,他沈三青无能,我沈岚岁可不会忍气吞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还没懂么?”
沈含芳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又滚下两行热泪来,“我懂了,我这回真的懂了。”
“日后你行事之前,先想想家里的姐妹,你若有难我们能帮就帮,但你也别想着借我们的名号胡作非为,否则我第一个大义灭亲。”
沈岚岁甜枣棒槌一起下,敲打了沈含芳一番,这才离开。
沈含芳目送她的背影,转头对豆蔻道:“豆蔻啊,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什么叫独木难支。”
豆蔻摇摇头,“才人不是独木,日后多警醒些便是,这宫里,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的宠爱。”
“我明白了。”沈含芳擦干眼泪,视线缓缓上移,扫过了紧紧簇拥的屋檐,又闭上了眼。
沈岚岁前脚离开东宫,后脚太子就在书房摔东西。
七皇子已经走了,容昭留下来和太子妃说了会儿话,不放心又去找太子,进门的时候却差点被砚台砸到头。
好在身边的侍女拉了她一把,堪堪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