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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咔哒!”
梁锦宜拧了两圈钥匙,将房门锁好。
老旧的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亮起,她双手提着沉重的大行李箱费力地下楼。
出了单元门,梁锦宜把行李箱重重地砸在地上,双手拄在上面大口大口地喘了会儿气。
九月的清晨,还不到六点钟,太阳刚刚从东方隐隐冒了一个头儿。
梁锦宜手搭着额头,习惯性的朝一个方向张望。
突然有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由远极近,略过她头顶时那声音听起来骤然变大。
她抬头仰望,两架战机刚刚好从她头顶飞过,那高度低的她都能看见机翼下方喷涂的机徽,鲜艳的红黄色。
她愣愣地盯着那两架渐渐高远的飞机看了一会儿,直到连那轰鸣声也听不见,她才收回视线。
也不知道那两架飞机是谁在驾驶的?有没有可能其中一个就是那人?
自从一年前住到这个和空军某团比邻的老小区,每一次看见战机从她头顶略过,梁锦宜都会这样想一下。
也不是在期待着什么,就是那么随便一想罢了。
呼吸平稳后,梁锦宜抽起行李箱拉杆正要走,包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见又是她家老母亲许教授的电话,她不禁单手扶额叹口气,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慢悠悠接起电话。
“喂,妈,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哼,不这么早,白天你的电话有几次是有人接的?更何况最近打你电话,都是白天晚上都不接!”
许教授的声音里满是对她的控诉和埋怨,梁锦宜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开始耐心解释。
“妈,不是我故意不接你电话,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工作的时候不能带手机,而且最近为了赶节点,我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了。”
听到女儿说加班,许教授心里虽是心疼,但又忍不住在电话里开怼:“谁让你当初不听我的话,死活都要学这个专业,累死累活不说,钱也赚不了多少,眼看着都要三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要是当初听我的,现在当个大学老师,工作轻松又体面,恐怕孩子都满地跑了,还用我在这儿跟你发愁?”
又来!
“妈!”梁锦宜又叹了一口气,打断许教授的话,“您能别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吗?这是我喜欢的工作,累点儿我也愿意,而且我也才二十九岁,还没到三十呢好不?”
她家许教授霸道强势,梁锦宜从小就被她控制着学这学那,长这么大只有两次违背了她的意愿,一次就是高二的时候执意学了理科,还有一次就是高考填志愿时选了航空大学,学了飞行器设计。
就这两次,许教授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看她不顺眼了就会拿出来说说,对此她都麻木了。
“你别跟我在这儿扯皮,二十九和三十差多少?”许教授口气不善反问她。
“差了一年呢,一年,我的飞机都上天了!”
梁锦宜只敢在电话这端小声嘀咕,不敢再大声惹许教授生气,她刚退休又赶上更年期,脾气前所未有的暴躁,她怕再把许教授气个好歹的,她又没时间回去照顾。
“你刚刚说什么?”许教授明显是听到了什么,又问她。
“没什么!”梁锦宜赶紧扯开话题,又问许教授,“妈,你打电话有事吗,没事就挂了,我这还着急呢,没空多说了。”
“哎,你这孩子每次跟你说两句话,你就火急火燎地挂我电话!我打电话是问你,明天周末了,能不能回来一趟,你杜阿姨前两天给你介绍一个大学教授,回来见见!”
梁锦宜听出来了,许教授这回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命令。
可这回是真不凑巧了。
“妈,这次真不是我跟你作对不回去见,我今天出差,马上就得走,我已经在楼下了,要不是你这通电话,我都上了出租车了。”梁锦宜继续耐心和许教授解释。
可她的耐心和好态度丝毫也压不住许教授的火气,她在电话那端声音又拔高了几个度,朝梁锦宜咆哮。
“什么?又出差?我得打电话问问你们颜所,老这么下去,还要不要你找对象了?”
梁锦宜一听许教授这话,吓的立马就站了起来。
“哎,妈,妈,您可别找颜所了,你上次找了他一回,他把所里单身的男青年都给我介绍了一遍,就差他亲儿子没提了,我在所里脸都丢没了,您可饶了我吧。”
“就您刚说得那个杜阿姨介绍的教授,我见,我保证这次不诳您,我从良安出差回来就见,成吗?”
许教授见梁锦宜这次态度良好,语气也就软了下来,随即问她:“那你哪天出差回来?”
梁锦宜看了眼面前的大行李箱,声音低低地说:“快的话,个把月,慢的话,年八的也不好说。”
许教授听见梁锦宜的回答,顿时火冒三丈朝她大吼:“粱七七!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出差按年算,好小伙谁还等你呀?”
梁锦宜把手机从耳朵上拉开了些距离,等许教授的怒吼声停了,她才又拿回手机继续耐心解释。
“妈,你先别生气,我不是敷衍你,都是真话,我跟的型号马上要在良安试飞定型,这个出差时间也不是我说的算的,您就宽宏大量,再体谅我一次行吗?”
“等我这个型号完了,我保证先解决个人问题,到时你就是一天让我相个百八十人,我也绝不说一个不字,行不?”
“求求您了,许教授,您这次就放过我吧,再不走,我航班要赶不上了。”
许教授听完女儿这一番恳切的言辞,她叹息一声,又问:“你出差去良安?”
梁锦宜点头如捣蒜:“嗯。”
“好,我知道了!”
嘟嘟嘟,手机里突然传来了挂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