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诺伦喝了口茶,“我登记过也交过保证金了,这个行为应该是合理且合法的吧?”
“她是不是叫尤娜·阿斯卡?”伊芙琳又开始恶狠狠的盯着他看。
“是,那又怎么了?”诺伦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别人用盘问的语气和他对话。
“她是我朋友!”
伊芙琳图穷匕见,声音顿时大了几分,“我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谁欺负她了?”
“你!”
“你听谁说的?”
“我查得到!我知道你给她戴了项圈。”
伊芙琳的表情义愤填膺起来,“最开始得知她被人收留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她的亲戚,或者说是个好人。
“可后来发现我错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哪怕她受过伤那也是真正的骑士,你怎么能让她戴那种奴隶一样的项圈!”
“呼……”
诺伦叹了口气,拼凑出剩余的耐心反问道,“你真是她朋友?”
“当然,她毕业后原本就是要当我的贴身护卫的!”
“既然你是她朋友,又不允许别人欺负她,那她身陷囹圄的时候你在哪里,她重伤倒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那是——”伊芙琳卡了壳,“因为我还没回去,如果当时我在她身边的话……!”
“哦,那还有借口可以找。”诺伦冷笑道,“可现在呢?你已经回到了城里,你又能帮你的朋友做些什么呢?
“城主府准备向草原人开战了吗?准备替你的朋友复仇了吗?还是说你所谓的帮忙就是失了神智,对一个帮助过你朋友的人发难?
“我确实不算好人,但那又怎样呢?你觉得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炼金术师能强迫得了她一个五阶骑士?如果我真的胁迫了她,我又怎么会放她去学校与外界联系?
“我跟她做的是等价交换,我能让她重新站起来,我答应过要帮她复仇,所以她自愿戴上了项圈。请问她绝望的时候你在哪里?换做是你,你能满足她的愿望吗?”
“我……”伊芙琳一时语塞。
别说复仇,就连那具能动的假肢城主府也做不出来,那应该是某个炼金术师家族祖传的秘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搞到的。
而至于向草原人开战,为尤娜复仇,这种事也不是她说的算。
决策权在现任城主伊凡手里,虽然这是自己的亲哥哥,可如此重要的事,他是不会因为妹妹的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的。
也就是说,自己看似是地位高贵的城主府大小姐,但对尤娜的现状依然爱莫能助。
她甚至还没眼前这位年轻的炼金术师有用,至少他能让她下床走路了。
被诺伦一阵见血的指出现状,伊芙琳有些不甘心的握住拳头,兀自嘴硬道:“那你就能帮她复仇吗?你难道不是给了她一张空头支票就把她哄了去吗?”
“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不用你操心。”
诺伦淡淡的回应,“我会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哪怕现在不行还有以后,一年不行那就两年。我十年都等得下来,还怕等不到复仇的时候?”
伊芙琳愣了:“你……等了她十年?”
诺伦也愣了:“你在说什么勾八?”
“你……是不是喜欢她?”
“啧,跟恋爱脑真是无法交流。”
诺伦站起身来,“你要真关心你的朋友,我带你去见她就是,你可以当面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有戴项圈只是契约,别搞得我像是有特殊癖好的变态一样。”
原以为这个提议能让大小姐满足,没想到她反而沉默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道:“不用,我等会在门口看她一眼就好。”
“?”诺伦乐了,“原来你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不!”伊芙琳用力甩了甩头,“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她。
“我原以为我能护她周全,再不济也能为她报仇,可在我回城后的这几天里我明白了,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我没能说服哥哥向草原人开战,我也隐约能理解他身上肩负的另一种责任。可是对于尤娜来说,她一定很失望吧。
“她原来是打算来城主府任职的,她一直以成为临峰城的骑士为豪,可如今,当她需要临峰城的帮助时,讽刺的是我们却无法回应她。
“所以我害怕见她……我本来想把她接走,哪怕她站不起来也没关系,就当我养她一辈子也行。
“可莱恩叔叔叫我不要打扰她,让她去过自己的生活。我想这是对的,我知道她的自尊心很高,她大概也不会接受朋友的施舍吧。每次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心里难受……”
伊芙琳有些说不下去了,诺伦看着这位情绪低落的大小姐,耸了耸肩,往楼下走去。
离开酒馆,大小姐披了一件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追了上来,跟着诺伦一起走进炼金工坊。
尤娜正在院子里练剑,她一头金色中长发束成干净利落的马尾,身着骑士学院的训练制服,午后的阳光在她的脸颊上留下颗颗晶莹的汗珠,而她的眼神依旧一丝不苟,继续坚持着数年如一日的枯燥训练。
“真耀眼啊……”
伊芙琳压了压兜帽的帽檐喃喃道,“完全看不出她是受过那种伤的人,即使只有自己,她也依然打算复仇到底吗?”
“她还有我。”诺伦提醒。
“哼!”伊芙琳白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不和她见面了?”
“我也是很忙的!”
伊芙琳没有回头,“我已经决定了,哪怕城主府不出兵,我也要用自己的方式与侵略者战斗到底!
“不只是为了我的朋友,还为了那些跟她一样遭遇不幸的人们。我会告诉他们,临峰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
“我……不想再让相信我们的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