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拿出一串铜板放案桌上,接过猪肉放筐里。
“馄饨包好了让冬珠给我送两碗过来,我尝尝你家早食的味道。”猪肉佬喊住她,“多少钱一碗?”
海珠摆手拒绝了,“冬珠可没空给你送,她有她的生意要做,想吃到青石巷来。”
“那我可没空去。”
“那就买冬珠做的烙饼,她早上还过来的。”说罢,海珠走出门,她喊住卖豆芽的小贩,买了豆皮急匆匆往回走。
家里的人都醒了,齐老三推车去打水了,贝娘在隔壁的院子里烧火,她一个人看着两个灶,一个煮粥,一个煮昨天用过一回的卤水。
“三婶,豆皮给你。”海珠进门放下豆皮就走,她回到隔壁院子就开始洗手剁馅。
菜板放大木盆里,洗干净的肉放菜板上,她先把肋条肉切片,切片了再剁碎。
“奶,你给我撬七八个鲍鱼,我拌在肉馅里增两分鲜味。”海珠喊。
齐阿奶应好,面已经和好了,她撬鲍鱼的时候喊其他人洗手,“等海珠拌好肉馅我们就开始包馄饨,我擀皮,你们包。”
“冬珠先给我弄半碗葱姜水。”海珠说,她接过鲍鱼咚咚几下剁开,混在肉里一排剁过去,不时添些葱姜水,随着刀起刀落,葱姜水腌进肉糜里,腌去了肉腥味。
馅拌好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着手包馄饨,大家都不说话,就连潮平也紧紧闭着嘴巴,怕喷口水喷面皮上了。
面团里加了鸡蛋清,擀出来的面皮弹性大,薄薄的一张放在指腹上能看清指腹的颜色,裹上一勺肉馅,肉馅里的瘦肉肥肉都清晰可见。
贝娘卤好了海菜和豆皮,过来拿虾蟹和海螺,但她怕她做的没有海珠做的好吃,她洗了手推海珠过去,坐在海珠的位置上包馄饨。
螃蟹斩去没肉的须钳,撬了壳两刀剁成四瓣,蟹钳拍开,壳破而不碎。海虾斩去尖利的虾头,抽去虾肠一剖两半。海螺和海贝烫熟,螺肉贝肉洗净切片。
海珠揭开锅盖,浓白的粥水咕噜咕噜冒泡,她把盆子里的虾蟹螺都倒进锅里,拍两坨姜丢进粥水里,调两勺盐盖上锅盖。
再揭开锅盖,虾壳和蟹壳已经变了色,她挑起几颗米尝了尝,咸淡合适。
锅盖再盖上,灶下的木柴都抽了,只余火星继续焖着。
“烟囱不冒烟,估计是饭做好了。”巷子里的人坐家里就能判断海珠这边什么时候开门,他们放下手里的活儿,洗洗手出门,几步路就到了海珠家门口,“还没准备好啊?”
“准备好了,你们过去坐。”海珠端起盖帘上的馄饨往外走,跟冬珠说:“你带着风平和三婶去卖饼吧,奶你跟我二叔继续包馄饨,三叔你跟我过去给客人上饭。”
“我还想吃馄饨来着,姐,你给我们煮几碗,我们吃了饭再去摆摊。”冬珠离了座,“我在这边收拾东西,煮好了你喊我。”
贝娘左右看看,又包了几个,离座去提泥炉搬板凳,面盆和馅盆都放木车上。
……
“好了,过来吃。”
“快,我们快去。”冬珠振臂一挥,率先跑出门。
院子里摆的桌子已经快坐满了人,都是眼熟的面孔,男女老幼皆有。冬珠进门惊讶地“哇”一声,“大家可真给我面子呀!”
院中响起一阵笑,二旺奶笑问:“我们是奔着你姐的厨艺来的,怎么就成了给你面子?”
“我昨天傍晚就那么说了一嘴,你们就都过来照顾我姐的生意了,怎么不是给我面子?”冬珠瞅着空位随便一坐,扬手喊:“三婶快过来,你坐我旁边,别去端饭,让我三叔送来。”
“你吃饭也出钱?架子端的还挺足。”同桌的阿婶打趣她,冬珠这丫头嘴巧爱闹性子好,着实是个机灵鬼。
冬珠摇头,她不出钱,她拍拍身侧的人,说:“我喊我三婶坐我旁边,可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要不我怎么不喊风平呢?”
“你这鬼丫头——”周围几桌的人又笑了。
贝娘微微红了脸。
“说什么呢?一大早就这么高兴。”新进门的街坊纳闷,“你们都吃上了,路过我家门也没吆喝一声,我来晚了,哪里还有空位?”
“往老三媳妇旁边挤,坐她旁边估计能多吃几个馄饨。”
新来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真拎了凳子坐贝娘旁边,玩笑道:“我今天可要看看,我们吃的跟她们自家人吃的是不是一个味。”
海珠在厨房里笑,多切了碟卤豆皮让齐老三送过去,“脸皮厚点,你就说请她们吃的,只放我三婶坐的那桌。”
齐老三搓了搓手,站着没动。
“让她们闹一闹,闹一闹就跟我三婶熟悉了,往后走在外面了有人打招呼。”海珠继续说。
齐老三转身往出走,他就空手端着一碟卤豆皮,走到贝娘身后放桌上,硬着头皮说:“今早的免费小菜。”
“呦!我坐对地方了吧。”立马有人大声调侃。
“我们的呢?”其他桌上的人问。
“你们没有。”齐老三笑了两声,快步穿过院子走进厨房,离了人,脸皮像火烧得似的烫了起来。
海珠可没给他愣神的机会,煮了六碗馄饨放托盘上,说:“端出去吧,先给冬珠和我三婶,她们吃了还要去摆摊。”
他这一出去,又引起一阵啧啧声。
“再给我上一碗馄饨。”有男人喊,“汤里弄的是什么?多给我弄点,我想吃味重点的。”
“给我来一碗海鲜粥,不要葱花。”
“一碗海鲜粥,配一碟卤豆皮,豆皮切丝。”
“再来一碗馄饨,我端回去给我老娘,待会儿把碗送过来。”吃饱了肚子的男人去结账,见海珠出来,他夸她厨艺好人还实在,“馄饨里的肉不少,你可别抠搜,往后我就在你这里吃早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