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立马高兴了。
走进主院,丫鬟和婆子纷纷见礼,海珠扫了一眼,多了不少生面孔,看来侯夫人已经把府里的事理顺当了。
“可算把你盼来了,这段时间家里忙?”侯夫人问。
“是啊,我家那个还没满月的小妹是个哭包,多了个她,家里没一个闲人,现在有她外婆帮忙看着,我才放心过来。”海珠解释,她进屋没落座,说:“我伯父可好?要是方便,我过去看看他。”
“祖父那里来客了。”长命说。
“是杜学政,不是外人,西望你带海珠过去一趟,顺便见见人。”这是把她介绍出去的意思。
海珠拉着长命跟着韩霁出门,又去了侧院的书房,一进门就听到忿忿的斥骂声,她凝神细听,两道声音都是骂朝廷的。
三人走近,书房里的骂声没了,海珠抬脚进去先闻到淡淡的酒味,她皱起眉头看过去,韩提督面色潮红,唇色却偏淡,另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已有了醉态。
韩霁压下心底的烦躁,出声说:“爹,海珠过来看你了。”
“青崖,这是西望未过门的未婚妻。”韩提督坐正了,他心神还是清明的。
“噢?”杜学政倾身看了一眼,说了句甚配。
“杜大人醉了,扶他下去歇着。”韩霁说,人走了,他烦躁地问:“你怎么又喝酒了?穆叔是怎么交代的?你伤口才长好多久?”
“一时兴起罢了,我就浅喝了两碗。”韩提督不当回事,他跟海珠说:“你伯娘一直念着你,来了就多住几天。”
海珠应好,她也跟着关切地说几句就拉着长命先出来了,他送她回了主院又去练武了。
“西望呢?”侯夫人问。
“在跟他爹吵架吧,伯父又喝酒了。”海珠带着点告状的意味。
“这个老东西……”侯夫人垮了脸,片刻后她说:“杜学政也是主战派,他是文官,和谈后他上奏骂了皇上,被贬到这里来了,有了这事,他俩宛如知音,见面了有说不完的话。”
“我在码头遇到了布政使,他阴阳了我几句。”海珠拄着下巴笑,又说:“我来的路上以为伯父的病已经好了,来了才发觉好似不然,气大伤身,再加上饮酒,经常如此,就是健壮的人也吃不消。这个杜大人……嗯……他真的跟我伯父合契吗?”
侯夫人听了这话遍体生寒,当局者迷,她捏着眉头说:“好孩子,我明白了。”她这次是真正放心了,这个家交到海珠手上错不了。
海珠不多言,说过撂过,下午她就喊上韩霁带上长命去船厂,商船除非是旧船转卖,否则没有现成的。她在船匠的带领下看了几个模型,衡量了尺寸,她说出她的要求,又问了价,直接把七千两银子先给了,免得她攥在手里还担心丢了或是遭贼了。
第171章搬去永宁
傍晚海珠坐马车回府,下车时恰逢杜学政带着小厮出门,酒醒了,一副文人雅士的姿态,不过神色上的郁气不减分毫,活脱脱一个壮志未酬,郁郁不得志的忠臣形象。
“杜大人。”韩霁下马见礼。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杜学政看了海珠一眼,他隐约有点印象,颔首说:“这就是你未婚妻?”
“是。”韩霁答,“您这是要回去?晚上不留下用饭?”
“你爹身体不舒服,你家又来客了,我就不多打扰了。”杜学政摸了摸长命的头,捋着长须坐上马车。
韩霁听他爹又不舒服了,也顾不上过多寒暄,牵着长命领着海珠大步跨过石阶往府里去,一路直奔主院,穿过垂花门听到丫鬟的笑声,他冷眼看过去。
“走了。”海珠提醒,如果她没猜错,身体不舒服大概是侯夫人对外的说辞。
三人进了跨院,两个摘花的丫鬟战战兢兢离开,不敢再在主子面前露面。
天上晚霞将消未消,天光渐昏,廊下的灯笼已经点燃了,做工精细的宫灯在风中摇晃,窗内挂着的海螺发出清亮的声音。
“娘——”韩霁未进门先开口。
“回来了?”侯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神态轻松,跟丫鬟下说:“往厨下去一趟,一柱香后开饭。”
“是。”青衣丫鬟退了出去。
另有丫鬟端来洗手的水,水盆刚放下,老嬷嬷带着所有伺候的下人走出去,人都打发走了,她立在院子里守着。
韩霁疑惑,他拿着擦手布递给海珠,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韩提督从内室走了出来,他看见海珠有些尴尬地咳一声,说:“我来说吧。”
五个人相继落座,他先开口说了海珠的猜测,“是我们当局者迷,又不及文官狡猾,险些被钻了空子,幸好海珠察觉出不对劲,还大胆说了出来。我已经派人安插在杜学政的府上,在不确定他是好是歹前,我少跟他来往。”
韩霁看了海珠一眼,他们相处一下午,她就没跟他提过,这是不相信他?
“幸好您听劝。”海珠开口。
侯夫人冷哼一声。
韩提督垂眼,再不听劝他家祖宗都要出来挨骂。
“我跟你爹商量了,他对外养个两三天的病,然后跟船出海巡逻去。既然箭伤已经好了,那就忙起来,闲了在家也是碍我的眼,不是倒床上睡觉,就是偷摸着喝酒,警惕心都没了。”侯夫人开口。
韩霁赞同,依他所见,什么肝气郁结都是闲出来的病,闲了胡思乱想,隔空操心千里之外的事,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出去办差,忙累了回来倒头就睡,什么病都好了。
“快到台风季了,这时候出海是不是不太适宜?”海珠问。
“去巡看盐亭。”侯夫人透露口风。
海珠点头表示明白了,她感觉衣摆被拽,低头一眼,是长命在给她使眼色。
“有话就说,别做小动作。”侯夫人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