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毛氏比起来,这个弟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其实两人接触不多,对他的性情也不是很了解。唯一有记忆的,是王姝上辈子被顾斐囚禁时,这小子曾去京城送过钱。不过没见到面,是顾斐后来说漏嘴才知晓的。
简单的梳洗好,她预备去王玄之的院子走一趟。谁知刚走到门边儿就被人给拦下来。
“大姑娘,不是奴婢不叫你出去,是太太那边气儿还没消呢。”
这两日,毛氏不知又发了什么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来王姝的院子发作一通。当日便命人将院子的大门锁了起来,她又被禁足了。
“我不走远,就去玄之的院子坐一坐也不行?”
婆子不说话,挡门的身子丝毫不让。
毛氏如今存了心叫王姝不舒坦,仆妇们能允许王姝在院子里走动已经是睁只眼闭只眼了。若是让她出院子,毛氏怕是要扒了她们的皮。
四目相对,许久,王姝垂下眼帘:“那行,劳烦你们去玄之的院子走一趟,就说长姐有事找他。”
说着,王姝抓了一把银瓜子,给仆妇的手里一人塞了一个。
泼妇们捏在了袖笼里,都低下了头。
原来王姝院子里伺候的人,前些日子被毛氏发卖了。如今这些人要么是毛氏手下做事的,要么王玄之院子里拨过来的。自然不会听王姝吩咐。但王家对下人素来宽和,下人们也念着好。此时虽受命来看着王姝,却也不是完说不通。
放人出去不行,递句话还是能的。
王姝回了屋子,又做起了规划。
上辈子虽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试验田里的所有实验,她是一手包办的。顾斐知晓她喜欢捣鼓这些事儿,顺了她的心思给她准备了将近一百亩的试验田。她人在荒宅的两年,专心致志地搞杂交实验。还真给她弄出了名堂。将杂交稻更新到了第十二代,亩产量达到了五百斤。
虽然隔了一辈子,但王姝亲力亲为的实验过程,自然清楚每一个步骤和结果。
荒院的实验其实到了尾声,就差最后一步进行测交,稳定植株性状。只要再往前推一步就要成功了,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王姝这辈子必然要将实验进行到底。
收拾完毛氏要做,拿回王家也要做,试验田更要做。
这厢王姝等了一下午,没等来王玄之,倒是先等来的毛氏。
这回过来,毛氏整个人状态十分差。
依旧是一身簇新,许是往日穿得太差,如今物极必反了。毛氏每日都要一身新衣裳。面上上了浓浓的妆。然而厚脂粉都盖不住眼底的青黑。
王姝冷眼看着她,古时候的化妆品含铅量很高。毛氏怀着孕还日日涂脂抹粉,不知会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心中如此想,王姝却没出言说。
毛氏本就心烦气躁,此时看着唇不点而朱的王姝,一口气莫名堵到了嗓子眼。
“姝姐儿还真是心宽。”毛氏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
既然已撕破脸,王姝也不必保持小辈的姿态。淡淡地笑了:“想要的不多,又年轻,自然能安生地待着。不像母亲年纪一把还怀着孕,自然烦心事多。”
毛氏讽刺她不成,被她反刺了心,立即就怒了:“王姝!你还当你爹在呢!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来还没吃到教训!”
毛氏这些日子就吃了炮仗似的,谁一句话不中听都要发作一番。被王姝揭了脸皮,立即就暴怒了。她年轻的时候争不过死人刘氏,翻了身以后还要被刘氏的女儿恶心,心中越发的恨。张口就是给她议了一门好亲。
王姝面色一变:“你说什么?什么亲事?”
毛氏冷冷一声哼。扔下一句‘你这段时日什么都不必做了,也别想着出门,就好好在家待嫁吧!”便站了起来。
王姝反应过来就要追,被仆妇给抓住了胳膊。
门啪嗒一声被人从外头锁上了。
晚上用饭的时候,王姝发现吃食又被克扣了。不仅没有送吃食过来,仆妇们还进来搜罗了一番,将她藏的吃食都搜刮干净。
她心中不由一沉,敲了敲窗棂,将看门的杨婆子叫了过来。
杨婆子本是王玄之院子伺候的。今儿一下午没见着人。天擦黑才回来,这会儿凑过来:“姐儿,哥儿今日被太太送去县城了。姐儿你且等一等,过两日话才能递到。”
杨婆子这么说,王姝才想起来。毛氏为了防止肚子的事闹大,特意寻了县城的书院将王玄之送出去。
这个毛氏!
心口一堵,王姝懊恼自己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儿。正是因为孤立无援,她才将主意打到顾斐的头上。顾斐用了些手段让这门亲事抵赖不得,她才得以离开王家。
一想到顾斐,王姝脑袋就开始嗡嗡的疼。
对于顾斐,王姝是没有多大感触的。毕竟她的心奉献给了试验田,对顾斐也只是喜欢。没有爱就没有恨,除了被他后来的妻子害死这件事,王姝大部分时候还是很自由。再说,顾斐此人相貌绝佳,才学斐然。娶了王姝以后,对她所作所为无条件支持。虽说后来贬妻为妾另娶女主渣男了些,但王姝要的东西,他从来不吝啬,竭尽力去找。
但这些种种,都掩盖不了这是个渣男的事实。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去找顾斐。
夜凉如水。眼看着三更天,王姝还没有睡意。
外头忽然闹了起来。院子里灯火通明,动静大的隔了几个院子都传到她这儿。她屋的门窗还是锁着的,毛氏生怕她跑了,夜里门口都叫人看着。
等了片刻,王姝下榻来敲窗户。
杨婆子趁乱溜了进来,凑到王姝耳边,说是东苑闹起来了。
王家府邸占地挺大,东南西北好几个院子。王程锦还在时,是不跟毛氏住一块的。也不允许毛氏搬去主院。事实上,主院里留着王姝生母的东西,她爹等闲不叫人动。虽说后来碍于王玄之娶了毛氏,毛氏就一个人住东苑。
“这么晚了,东苑又闹什么?”
“哥儿回来了。”杨婆子小声地道,“哥儿听说太太为姑娘安排了亲事,跟先生告了假回来找太太讨个说法。结果一进门就撞见了舅老爷……”
说着,她偷瞄了一眼窗外,声音压得更低:“舅老爷彼时,人在太太榻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