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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姝一愣,笑了。

这样是最好的,这样她试验田的好多活儿就能稍微轻松些了。点点头,倒也没要求他们立即走。只命人给他们留了盘缠和地址,让他们这几日赶过去便可。

这里的事情处理完,王姝想着正好在下河村,便去下河村那老大夫家走一趟。

当初给王程锦治病的老大夫就是下河村的。正巧在村子后头。老大夫已经是古稀之年,早十年就不给人瞧病,回家养老了。当初会王家是因为听说这老大夫医术高超,有五十多年的行医经验。特意花了大价钱,把人给请去王家的。

他家如今是他的孙子继承了衣钵,王姝到的时候这家小曾孙正抱着钵在门口捣药。

王姝询问了几声,那小童才引了王姝等人进去。

老大夫人确实是糊涂了。不仅不认人,还眼瞎耳聋。跟他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喊才行。她喊得嗓子都哑了,老大夫才可算是有了点回应。

跟先前林二他们打听的不一样。这回老大夫倒是脑筋清醒了许多。

老大夫觊着王姝许久,一双眼睛早已浑浊。似乎认得王姝,他难得口齿清晰道:“你是镇子上王家的姑娘?你爹是王程锦是不是?”

王姝一愣:“是,老大夫还记得王程锦么?”

“自然是记得,”王家为十里八乡做了不少事儿,王程锦为人又慷慨,上河村好些吃不上饭的农户在王家田地里当佃户,老大夫自然晓得,“你是来问你爹死因的?上回有人来打听过。”

“那大夫你还记得我爹的情况么?我爹可是肺痨去的?”

老大夫思索了片刻,摇了头:“你爹才不是肺痨。你爹的情况有些不同,估摸着在世时喜食生鱼,肺里长满了虫。虫子引发了严重的肺病,这才急症高热去了……”

王姝没想到她意外问出了一点东西。不过听完这话,她许久不能回过神。

她回忆了王程锦的饮食习惯,确实喜欢是鱼脍。尤其是刚打捞上来的鱼,片成薄片,有时候不蘸调料便吞噬下腹。

……肺吸虫病吗?

一个大夫如此说,做不得准。王姝心里沉甸甸的。

稍作休息,王姝收拾了心情,又吩咐安家兄弟将马车赶去王家。

钱师傅这段时日一直盯着毛氏,镖局的人也查了毛氏的根底。毛氏确实是孤女没错,她爹在世时,一直是谨小慎微的。不过她跟张耀民搭上却是早几年就有了,至少是五年前就开始。

毛氏这些年攒的钱,几乎都砸在了张耀民身上。

除了为张耀民打点去巴结过县衙的人,倒是没什么异于常人的行为。虽说也盯着王家的产业,但她的那些不过小打小闹,影响不了大局。

换句话说,她的背后不似有人指点的样子。拿到王家的玉印和钥匙是个意外,王玄之送到她手上的。她拿到了这些重要的东西也没想过跟谁往来,这一年多,光为了跟张耀民厮混、藏起肚子和打压王姝,外头的事儿也是一窍不通。

王姝几番深思,做了个决定。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留着毛氏了。

今日天儿不好,毛氏没有外出,人正在家中修养。

高龄产子,加上连日来的情绪大起大伏,毛氏的身体亏空得厉害。连着一个多月养在榻上,日日拿最名贵药材的吊着,她人也没好利索。

说来,这两人不愧是一丘之貉,脾性一模一样。张耀民自以为坐上了主簿的位置,已经不需要毛氏,便一脚蹬了毛氏。毛氏在他身上砸了那么多本儿,孩子都被他掐死了,自然不可能放过他。她自个儿起不来身,便找人去张家打砸。

前段时日去张家大闹了一场,闹得十分难看,如今已是与张耀民撕破了脸。

王家大宅的门是紧闭的,只开了南边一个侧门。

因着上回被王姝闯开了,毛氏做了安排,有两个身强力壮的门房守着。

这次回来人带的不多,但那两个人对比王姝的护卫,那是完不够看的。不过王姝此次回来并非是为了跟毛氏硬碰硬,只是要将床底下那厢金条拿走。

她让人拎了一点礼品,去将乡长、里长等人请来。

王家确实没有宗族亲眷了,但王程锦这些年没少做惠及乡里的事情。镇子上感念王家的人不是少数。愿意主持公道的,自然也有。

往日王姝被毛氏关在屋里,做不了事。如今出来了,自然就不会那么简单放过她。

古代名节于女子来说多重要。毛氏做的这桩桩件件儿,哪一条不能将她拍死在贞节牌坊上。

王姝自己就是一个女性,其实内心最不屑于用这种封建吃人礼教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子的。但对于毛氏,好似也不用太讲道义。君子小人,讲道义也得做区分。

第二十七章

清河镇地处西北,民风较中原地区要开放许多。但这开放程度只是相较之下的稍微宽松,并非意味着当真开放到后世那等程度。

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其实还是性命攸关的。

毛氏往日是占了王家没有亲眷宗族的便宜。即便她珠胎暗结,也没有人出手整治她。一来外人没有由头盯着王家,二来毕竟王程锦才刚去不久,若是有人捕风捉影的对毛氏出手,就是明晃晃地觊觎王家的家业,欺负他王家孤儿寡妇。

但王姝把若这件事禀告给乡长和里长,请他们来主持公道,那意义就不同了。

这是王家人请求他们做主,他们对毛氏出手那是占着大义的。

乡长和里长来得很快,雨还没停呢,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并非是一个人来的,乡长年纪大了,怕一个人过来应付不来,特意带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道。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家中子嗣多,家族势力才大。

王姝彼时人坐在马车里坐着,看到人过来,立即就引着他们去不远处的茶棚坐下说。

“到了家,怎地不叫门?”说话之人是东乡的乡长,乃是这一块地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姓李,也是秀才出身。为人处世颇有几分公正在,就是有时候矫枉过正,显得有几分迂腐。

王姝是知晓他的。还是王家当初生意才起步时,许多事儿也需要乡里的帮助。王程锦没事儿便要去寻乡长帮忙,回来以后就憋不住在家中偷偷骂他老学究,说这老头儿是最最迂腐之辈。

因着王程锦骂过好几次,且每回都气得不轻,王姝对这人一板一眼的性子就颇为印象深刻。

迂腐,规矩大,找他来处理毛氏,那是在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