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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宅子时,天色已晚。
林二和汪老三早就等在书房里,见王姝回来便立即站起身。
这两年事情比较多,王家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王家的生意主要分两个大模块。一个是以镖局为主的跑商业务,在大庆范围内接押运货物或者护送人的安保业务。由此往前和往后延伸了两个生意。
往前延伸的是,开辟了一条往西域五国的商路和往东海的一条海上商路。主要还是靠西,这年头的造船技术还不够强,王家能出海的大船只有两艘。海上两年跑一次。往后延伸的是,出售各地镖局捎带的新奇货物。不过因为押运的过程艰难,耗时也长,商铺的售卖不占大头。
而王家的另一个大模块,就是遍布大庆的粮铺生意。
王家粮铺出售的粮食,在大庆十六洲都享有不小的名气。可以说,跑商生意带活了王家,而王家的稳定靠粮铺生意。
粮铺的生意在王姝去岁的力挽狂澜下,已经渐渐恢复如初。兼之王姝资助江南灾民的好名声,名声更上一层楼。但生意这事儿说不准,粮铺好了些,杂货铺的生意又受到了战事的影响。
西域商路一断,杂货铺就断货。
林二和汪老三此时赶过来,必然又是下面商铺的大掌柜闹腾。
王姝怀孕的那几个月,是西北战事最艰难吃紧的时候。大掌柜们虽然苦于生意没法开张,却也知晓天灾人祸躲不过。战事一结束,便催促着主家这边赶紧派人去西域押货。尤其是这段时日,盘算着主家怎么着也该安排妥当了,信件如雪花一般飞入了王姝的书房。
“汪师傅回来了,林师傅过两日才会到。”王姝在书桌后头坐下来,示意两人有事说事。
林二摸了摸鼻子,下面这些人就知道催催催,有那脾气不如自个儿去跑西域。
“主子,这事儿属下会安排好。”汪老三看了一眼林二,林二便率先开口道,“是京城柳账房将陈良生手下铺子和资产部盘算清楚了,那边的商铺和镖局是否要重新整顿?如何整顿,还得主子拿个章程。另外,京城及以北地域的镖头们想要见主子一面。”
“见我?”王姝倒是有些惊讶了。
林二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必须见了主子才会交代。”
王姝如今人在西北,等闲去不了京城。若是要见面,就只能让京城那几个镖头过来。但依照柳账房查出来的东西,一旦交出去,这些人都得去蹲大牢。
说白了,这人就是在拖延时间,想让王姝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这就看他要交代的东西值不值得这个价了。”王姝沉吟了片刻,没有一口回绝。
“京城的总镖头愿意拿蒙古的一条商路换。”
王姝瞬间坐直了身体。
王家虽说生意能北到蒙古,其实蒙古这一条线不是掌握在主家手里的。京城的总镖头若是愿意将蒙古这条线能完整地交到主家的手里,王姝不介意饶他一命。当然,前提是他没掺和她爹的死。说实话,若是交通方便的话,王姝甚至想南下去一趟岭南。
岭南离得凉州太远,且南边靠海的区域开发得比较少,可以算是大庆的蛮荒之地。若非考虑安问题,王姝其实更舍不得海上这一片商路。
“可以,”王姝思索了片刻,答应了此事,“让魏三明日来这一趟。”
林二就知道王姝会答应此事,点了点头,出去办事。
汪老三等人离开才开口说起了别的:“主子,江南那边织造局的事情有定论了。”
“倒卖皇家丝织物,贪墨超过三十万两,罪名属实。官府目前已经封锁了织造局的库房,江南不少商户因此遭了名顶之灾。主家将陈家一家子和吕承志、刘望山一家子交出去,以及库房那些物证提交上去,算是跟这件事彻底扯开了关系。”汪老三一板一眼道。
王姝闻言心里的一颗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王家经过此事,损失了多少?”
“估摸着有万把两银子。”
万把两,在王姝的预估范围内。银子虽多,对王家来说不算太大的损失。
“主子,吕承志名下那些暗娼馆子该如何安排?”吕承志被送进去了,他贪墨的王家财产自然就物归原主。但王家做的是正经生意,似这种暗娼馆子、风月场所,一般都不沾手的。
王姝原本是不想做女子皮肉生意赚钱,但经此一遭,她渐渐也有了些对社会的认知。这些女子便是放出去,也不会被社会接纳的。反而会因为王姝一时的好心,失去了养活自己的营生。再来,王家也需要一些场所搜集信息,江南可是个好地方。
思来想去,王姝倒是有了别的想法。
譬如将这些地方打造成后世的娱乐场所。姑娘们可以不必卖身赚钱,靠才艺做个清倌也是不错的。正好吕承志手头有调教扬州瘦马的人,正好可以教导姑娘家才艺。
不过这目前是个想法,具体该怎么做,还得细细规划:“暂时不急着处理。”
王姝这厢等着林师傅回来,宫里这边,吕黎抛开先皇后的枷锁,以新的面貌面对皇帝。还别说,她换了个姿态,皇帝不仅没觉得厌烦,反而得了些趣味。
灵妃在长达两个月的被冷落之后,又渐渐有了复宠的姿态。
王如意心里虽然着急,却也知晓身体恢复是如今最主要的事儿。若是产后不调理好身子,往后想再怀孕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候害的还是自个儿。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莫慌莫慌,王如意看着灵妃一日比一日蹦跶得欢,还是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她的盛宠才持续没到一年,小公主也才将将风光了些,不能这么快就又被人夺回去。
焦躁的心与理智拉扯,王如意眼睁睁地看着吕黎又复宠,且俨然有了超越以往盛宠的架势。耐着性子将身体调理好。经过这段时日得修身养性,王如意的性子愣是磨出来。
吕黎复宠的架势有些吓人,皇帝一个月进五次后宫,给了她。这不是盛宠,是独宠了。
后宫的风向跟着变的快,一个个以吕黎马首是瞻。这吕黎也不知是闹了什么别扭,突然不允许下面人称呼她的封号了。谁敢以封号称呼她,她必然会勃然大怒。宫人们吃了几次大亏,再也没人敢称呼她为灵妃娘娘。如今都是以姓氏称呼她,都称呼她为吕妃娘娘。
若是王姝在此,大约会感慨吕黎最终还是会变成书中宠冠后宫的吕贵妃,而不是不伦不类的灵妃。
宫里这些风向的变动看似是女子之间的争风吃醋,其实也会延伸到宫外,甚至波及到朝堂。吕黎的盛宠,势必会伴随叶家的衰弱。没了叶慧琼的支撑,承恩公府和东宫一脉自然就风光不起来。兼之小公主独一无二的地位被兴庆宫二公主给破了,这于他们来说就更伤了。
所谓承恩公,其实是朝廷厚赏没突出功绩的皇后父亲所赐予的爵位。
原本按照大庆的规制,只有韩灵素的父亲韩修才有资格被称为‘承恩公’。但皇帝恶心就恶心在这,韩家有累代的功绩,不需要这华而不实的爵位给自家门脸贴金。自然是不稀罕的。然而没有利国利民的功绩,靠叶慧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叶家却十分需要这份荣耀。可叶慧琼再受宠也只是个贵妃,没有资格。皇帝为了膈应韩家,却愣是赐了叶家承恩公的爵位。
此时且不说,萧承焕自从知晓吕黎坏了他的好事,便不打算放过这人。
对付一个后宫女子,手段不需要太高超。这吕黎能迷惑住皇帝,靠的就是一张脸。萧承焕对付她的手段就简单粗暴,让人毁了她的脸。
秦莲生经营内务府十来年,人死了,手里捏的人脉还在。萧承焕想对后宫女子动手,难度并不大。若非毒死吕黎可能会引来皇帝,萧承焕其实更想让这姓吕的贱人拿命去偿。悄无声息毁一个人的容貌也简单,只要药物润物细无声,总会有脸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