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芷晓看向了坐在一旁等待的一对男女,他们面上都带着悲怮,垂头无语的模样就像是在等待一个既定结果。
也是,这年头网络那么发达,在进医院前主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他们现在求的也只是一个奇迹。
黎芷晓吐了一口气,真心地期待他们院长,这个华东宠物界的一把刀能够带来这个奇迹。
“姐姐,你好。”
一个清脆的少年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黎芷晓应声抬头,就见到一个穿着附近高中制服的小男生正在看着她。
男孩和她差不多高,黑发被雨水淋湿了粘在头皮上,加上他那处于生长期过于纤瘦的身材以及初入陌生环境的拘谨感,看上去就像是等待被救助的幼猫一样。
弱小、可怜但能撸。
不过小黎护士是一个很有职业素养的医护人员,她的目光很快就从青葱少年转向了被他抱进来的一条大狗上。
不得不说,就这份视觉效果来说还是非常惊人的。
这条狗算是中型犬中偏大的一条,小黎护士估计它起码有四五十斤,这男孩抱着的差不多是他体重的一半哇。
多亏年轻,再大个十岁,就这么个姿势扛重物,高低得来个腰肌劳损。
“它受伤了吗?来来来,放这里来。”黎芷晓立刻往导医台上铺设了一块大型尿布,并且意图搭把手,哪料男孩一抬手就将大狗稳稳放在了尿垫上,看起来甚至还有余力般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它有没有问题,我是刚刚捡到它的。”
黎芷晓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外头的天气,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正常情况下这个天气的动物都会躲起来,能够被这个男孩捡到,说明这条狗有不得不淋雨的理由,要么是战败被赶出来,要么就是饿得不行不得不出来觅食。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太妙。
她立刻抄起放在一旁的伊丽莎白圈将大狗圈住,然后探手伸向了大狗的腹部。
咦?还挺鼓的,虽然没吃饱,但应该不算很饿,那就是有伤口?也不像,这一身的小肌肉还挺紧实的。
眼看着这个小姑娘的手就要将狗狗摸一个遍,顶着刀疤锋锐目光的濮落立刻说:“姐姐,我在网上看到流浪狗带回家前要做下检查,那个……我只带了三百块,不知道够不够……”
“如果是检查以及一些简单的治疗,这个钱足够了。”黎芷晓心头一松,她嘴角不由自主上扬,看着男孩的表情也温柔了不少。
捡狗——有爱心。
愿意带狗来做检查——有责任心。
带着零花钱来——不搞道德绑架,尊重别人的付出。
这样的小孩,她是非常愿意帮一下的。
虽然就小孩的钱来说,做个基础血检打个疫苗再驱虫就没了,但她很愿意提供一些纯体力的附加劳动,比如洗个澡、挤个肛-门腺什么的。
虽然一般的宠物医院都不提供洗澡服务,但他们这种宠物行业还没那么发达的二线城市,要经营下去也是不得不做一些妥协的。
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的刀疤根据之前说好的指示,靠着不太配合的模样拖延了十分钟后才被带进了诊室,而濮落则是摆出了一副想看不敢看的姿态在门口团团打转。
他的样子太焦虑,成功引起了同样坐在诊室外的一对男女注意。
“小同学,没事的,那条狗看上去很健壮,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女人扯了扯脸上的肌肉,露出了一个疲惫中带着点安抚的笑容,她看着濮落的眼神很柔和,这种温柔的目光让濮落不由自主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甜滋滋的笑容。
“是吗?太好了,它一只眼睛好像瞎了,我之前还很担心来着。”顿了顿,少年又问:“姐姐你也是在等宠物的吗?放心好了,它一定很快会出来的。”
他的问题让女人微微愣神,片刻后,她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希望它能出来,还是希望它不要出来了。”
见濮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女人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你是第一次养宠物吗?”
“也不算是第一次吧……”濮落有些迟疑地回答说:“我之前居住的地方有些特殊,有很多动物都在那儿生活,我经常看着它们,但它们不属于我。”
“这样啊……”女人微微一笑:“那也是很浪漫的陪伴呢。”
“浪漫?”少年露出了一丝茫然,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个用词。
“嗯嗯,你这样的小年轻应该还不懂吧,人生当中最浪漫的事情,其实就是陪伴了,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她幽幽叹了口气:“动物之于我们,寿命太短了,真的太短了……”
濮落歪歪脑袋,作为一个爹妈生,天养的长生种,他无法理解这种悲伤,他们眼睛一睁一闭就是百余年,沧海轮转天地倾覆已经是常态,光是天地间的主角都换了好几轮。
以前濮落还小的时候倒是试图点化些什么来陪他一起玩,他那时候吃了虚假安利,试图学习某位大佬给动物们讲经。
然后——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虽然他的确是吸引来了很多动物,但它们都是在濮落边上吃吃喝喝,还做了些不可描述之事,然后生娃养娃。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幼崽长大,出落得越发膘肥体壮毛发柔顺肉质匀称,但就是没有哪个生了点灵智。
濮落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讲得不好,还特地摸来了哥哥们的学习笔记,但后来他发现,这群家伙分明是把他这儿当作了避风港,借由濮落的庇佑繁衍族群呢。
至于听经……估计是当做一年四季都会响的背景音了吧,没准还嫌他太吵了呢。
至于后来,他对于那些动物的态度也是来去随意,即便是有猛兽循着痕迹找来狩猎,只要对方不滥杀他也不会制止。
陪伴和离别,他好像没有太多的感觉。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人眼眸中那份懵懂,女人勾唇一笑,然后她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们是领养动物的志愿者,不过我们有些特殊,我们领养的动物都是走到了生命末期的那种。”
“比起志愿者,我们可能更像动物的临终关怀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