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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舟今天穿的是书生袍,那么一裹,很是有点翩翩少年的模样。
卢栩揉揉他小脸,往他脸上抹点防冻的油膏,“是不是长高了?”
元蔓娘也道:“长高了,我秋天做时候还能盖到脚面呢,这会儿穿就正好了。”
卢舟抿着嘴闭着眼,在他哥手掌蹂躏下浅浅笑了笑,他比卢文高!
拾掇完小的,元蔓娘和卢栩也去换了新衣服,吹灭家里的油灯蜡烛,锁上门带着小朋友出发。
卢栩抱着卢锐,元蔓娘牵着腊月和卢舟,卢舟提着灯笼,一家人新棉鞋踩着冰慢慢往村中走。
才出门就遇上同样要给卢爷爷、里正家拜年去的颜君齐一家。
他们是外来的,没什么亲戚,每年就到相熟的长辈家去走动一遭。
“腊月!”文贞松开颜君齐迈着小碎步跑去腊月边上。
腊月昨晚还嫌弃文贞笨,一早就牵着文贞的手慢慢往村里挪了。
颜君齐提着灯笼,站到卢栩一旁,前排文贞、腊月跟小企鹅似的摇来摇去。
卢栩看得直好笑。
他从镇上买的五盏灯笼,他家、二叔、三叔、四叔一家一盏,还有一个给了颜君齐,这会儿两盏凑过来,照明正好。
路上人越来越多,都是挨家挨户拜年的,许多人缩着膀子恨不得头都缩进棉袄里,瞧一瞧,都是一膝盖的土,小孩比大人兴奋,这时候到哪家也能得点零嘴儿,条件好的还会给他们压岁钱。
小孩尤其爱去里正家,里正过年挨个发钱,哪怕外姓外族的小孩,也给孩子塞一两个铜钱。
他们还没走到四叔家,已经有好几波小孩问卢舟和腊月去不去里正家拜年了。
卢栩很高兴弟弟妹妹的好人缘,童年有小伙伴多好:“你们先去吧,一会儿我们就去。”
有小姑娘问:“腊月,一会儿我能去你家玩儿吗?”
腊月:“好呀,不过要下午来,中午我要在爷爷家吃饭。”
小姑娘被她娘牵着走了,边走还边和腊月招手:“好!我们玩儿过家家!”
文贞问:“我也能去吗?”
腊月:“可以,不过你要当来买糖吃的小娃娃。”
文贞毫不犹豫:“好!”
他们玩过家家最常见的内容就是娶媳妇、逛杂货铺,逛杂货铺还十分逼真,商品都对着卢爷爷的铺子来,卢家卖什么,他们就卖什么,只不过用树叶石块当钱,泥巴、雪、木头、石头等等当商品,经常发生一块石头一会儿是鸡蛋,一会儿是糖,一会儿是银子的混乱局面。
这时候就需要记性好的大孩子来主持大局,从前卢文最爱干这个,后面他忙真生意了,就轮到几个靠谱的小姑娘,而文贞这样的小萝卜头,就只能指哪打哪,常常担任没人愿意演的角色,要么是娶媳妇故事里总是哭的孩子,要么是杂货铺的小客人,至今没能晋升成新郎或是杂货铺里卖货的老板。
三叔三婶也带着卢辉卢文他们到了,小雨小满今天也是一身新衣服新鞋,布是三婶从县里带回来的,三家分别给小女儿做了花棉袄,腊月一到,三个小姐妹你看看我,我摸摸你,牵着手蹦蹦跳跳玩。
小夏和寒露是大孩子了,穿的是茜草色的新棉衣,料子和花纹都是她们自己拿工钱到布店选的,她们还偷偷跑到县里的成衣店看店里师傅是怎么做衣服的,学着店里,袖口领口都做了反色。
寒露还偷偷买了胭脂,拉着小夏去她屋里抹胭脂。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是豆蔻年华,怎么穿都可爱好看。
卢栩不吝赞赏,还道可惜了不会画画,不然把她们俩画下来,两个小姑娘原本正被哥哥弟弟嘲笑涂妆抹粉,正在不好意思,卢栩一来,这一通夸,给她们俩夸得心花怒放。
寒露不想着要不要去洗掉胭脂了,挺胸抬头怼卢轩:“你自己听听,大哥是怎么说话的,你是怎么说话的,就你那张破嘴,还想做买卖!”
卢轩要和她掰扯,被卢栩拽去给爷爷拜年。
他这好强的倒霉弟弟哦,直男审美有什么资格打击刚开始爱美的妹妹!没眼力!
卢轩:“你瞧她脸跟猴屁股似的……”
卢栩:“哪有那么夸张,脸色红润点显健康!你嫌这个颜色不好,自己赚钱给她买个好的不行了吗?就你话多!”
他边走边跟卢轩嘀咕,一个完整的化妆流程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卢轩越听越震惊。
“珍珠?蜂蜜?敷脸?”
卢栩:“你以为呢,最不济也得用点黄瓜片吧。人家化妆这个粉那个粉的,十几、几十种,你连根眉笔都没给寒露买过,还敢嫌弃人家胭脂不好看,又没花家里的钱。”
卢栩看看小夏头上戴的绢花,继续刺道:“小文还知道给小夏买个头花呢。”
被大哥用“你还不如卢文”的眼神瞧着,卢轩挺委屈,主要是,他们家寒露从小就跟个野小子似的,小时候爬树比他还快,会喜欢这些?
他忍不住瞧一眼,又瞧一眼,见三个小的都围着寒露要涂胭脂,寒露一个个给她们涂,眼睛都亮亮的,忽然发觉,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个大姑娘了。
腊月第一个涂好,欢欢喜喜跑去给娘看,给哥哥看,给爷爷奶奶看。
卢爷爷也道:“我瞧着好看。”
卢奶奶我说:“就是,这胭脂颜色多好看,咱们家丫头白,涂胭脂都好看。”
卢轩的审美地位被爷爷奶奶亲自否定,寒露更眉飞色舞了。
见卢轩看她,寒露下意识一缩脖子,“看什么看?”
卢轩懒得搭理她。
到了拜年环节,儿孙两代除了卢锐姿势不对,齐齐给卢爷爷卢奶奶拜年,再换孙辈给元蔓娘,二叔,三叔三婶,四叔四婶他们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