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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庞大的商队在隆庆郡也很少见,他们一行又出自观阳县,若此行顺利,即便无法达到卢栩描绘的宏图,也将为观阳带来无尽的益处。
望着这长长的商队,县令不禁感叹道:“真羡慕他们如此年轻。”
罗县尉正盯着队伍中也不住朝城楼挥手的罗家子弟,闻言朝县令望去,也缓缓露出笑容,“我更羡慕他们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遇见了大人。”
县令闻言,爽朗地笑起来。
他这位少言寡语的县尉,哪是旁人口中的黑脸木头!
观阳城中宋家大宅,半头银白的宋大正在院中锻炼腿脚,一趟拳走了一半,家中子弟领着几个船商进来。
船商见状,笑道:“大爷好雅兴,外面这么热闹,都没出去看看?”
宋大:“年纪大了,见的事多了,瞧什么也不新鲜。”
船商们对视,宋大虽然少白头,但如今年纪不过三十六七,哪儿算得上年纪大?
这话分明是说给不在场的“乳臭未干”“毛头小子”听嘛!
他们闻弦音而知雅意,各自笑笑,不作回答。
宋大收了拳,叫人上茶,和几个船商坐下。
“大爷不是在州府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些日子了,怕再不回来,观阳都没人认得我了。”
年轻的一位船商马上奉承道:“瞧您说的,州府的生意我们可都指着您照拂呢。”
宋大笑起来。
有些欣慰,也有些苦涩。
“什么照拂不照拂的,大家都是同乡,出了门,那也都是自己人,谁到了州府宋某人也会帮忙。”他转着茶杯盖子,浅浅一笑,“客气话我就不说了,此刻诸位能来,而不是在街上,宋某人识得这份抬爱,也不会辜负各位的抬爱。”
几个船商面面相觑,有好几人面上有些尴尬,低头看着鞋尖不语。
他们也才从街上过来,和卢栩关系也相当不错,宋家和卢栩打架,他们这些小船商哪边儿也不想得罪。
他们纷纷琢磨着,宋大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趁着卢栩外出把河道抢回来?
他们各自估量着,自己到底该不该站队,该站哪队?
宋大冷笑一声,“那位卢当家今日可是去开辟北行的路了,诸位还看不清是什么意思吗?咱们靠河吃饭的才是一家,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有人心中一凛,有人却不以为然。
心道,卢栩可是先找了他们,是他们不参与才被逼无奈走陆路的。
几个主要从南方过来只到观阳就止步的船商,更是盯着宋家的屋顶神游起来。
宋家无非是得了消息怕卢栩冲去州府和他们抢生意,卢舟都走陆路了,他们还如此警惕,不更说明对卢舟、对观阳联盟的忌惮吗?
再说,他们又不往北去,宋家也好,卢家也罢,观阳北边如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卢栩走陆路又不耽误从他们这儿买货,反倒因为卢栩走陆路不好到别的码头进货,他们还和卢栩谈了一大笔生意,卢栩还承诺从北边运回了皮毛、草药等等,会优先卖给他们。
买从他们手中买,卖还优先往他们这里卖,风险又替他们背着,他们吃饱了撑的才这时候放弃和观阳联盟的合作。
就是卢栩出行不利,真是做不成北行的买卖,到时候再改弦易辙也不迟嘛!
何必如此着急?
因此,除了一直还在和船帮合作的,其他人纷纷打起哈哈,场面话说得满箩筐,却没有马上表态。
待他们离开,一直候在内屋的宋三、宋二走出来,愤懑道:“大哥,观阳便是如此。”
“呸,给脸不要脸,什么东西。船帮得势的时候,像狗一样追在我们屁股后面点头哈腰的不知道是谁。”
宋大:“你也知道那是船帮得势的时候。”
兄弟几人沉默了。
放在两年前,哪怕放在去年,他们谁能想到两代人辛苦经营的船帮宋家会落得如此的局面。
宋大忽然问:“老七是怎么回事?”
提到宋七,宋三忍不住想发脾气:“还能怎么回事?大哥若能说动他,大哥便去说吧,反正我是说不动了。”
宋二也道:“不知老七是怎么想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如此置气。”
宋大摆摆手,“再说吧,观阳码头有他看着,也罢。”
三兄弟又一阵沉默。
船帮在观阳折戟沉沙,如今剩下的营生已经不多,观阳联盟日益强势后,原先跟着他们混的许多船商、客船,已经跑去那边,不少更是明目张胆地挂起观阳联盟的旗。
如今,依旧强势的,也只剩下宋七接手的码头,不知是宋七凶狠,卢栩故意回避,还是卢栩的重点不在码头上,两家在水路和码头竟然和睦地做起了邻居。
观阳码头甚至比船帮一家独大时还要平静。
这让船帮十分看不懂,宋三甚至阴谋论怀疑宋七是不是在宋六的教唆下投靠了卢栩。
他们哪知道,卢栩压根只是想平静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