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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开始在县衙门口一块儿空墙上写数字和九九乘法表。
万一谁弄丢了小册子,或者忘了哪个是哪个,可以随时跑来看看。
下午,他则去找县衙的赤脚大夫,问他想在哪儿开个多大的医药铺子。
大夫这种人才,去西城还是东城,可以随便选,而且县衙还会帮他招聘几个小学徒,学徒工钱县衙给,医馆赚钱归大夫。
没办法,他们太缺了。
赤脚大夫受宠若惊,连连表示自己学艺不精,有这待遇,他建议卢栩去军营聘军医。
卢栩倒是想,可挖人家虎贲军墙角,他怕挨揍啊。
先这样吧。
正说着,颜君齐也来了。
卢栩朝他默契的一笑,一起坐下和大夫商量等外面雪再化化,路能通行后,他愿不愿意到各镇子去看看有没有生病受伤的人。
大夫惊讶:“出诊?”
颜君齐点头:“正是,暴雪来的突然,各镇情况不一,我怕有些条件太差的小镇,房屋坍塌,有人会受伤冻病。”
若不是外面积雪太深,实在不好通行,他们年前就该去了。
一拖再拖,拖到现在,颜君齐每天都要上城墙看看外面的积雪情况。
大夫叹气。
想起年前那场雪,他也后怕。
要不是颜县令他们到任后在县排查修过房屋,暴风雪前还有安排,县城哪会只有那么几个伤病的?
大夫道:“那我便多做些药膏吧!”
颜君齐朝他鞠躬:“多谢。”
大夫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您可折煞我了。我……唉!我也就是个庸医,我……咱们,咱们……咱们县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好大夫呀!”
他哪算什么大夫,他从前就是采药卖钱的,在医馆跟人家胡乱学了些,到了北庭县,也是实在无医可用,他才被迫赶鸭子上架凑数的。
他也就会医治点儿风寒和皮外伤,疑难杂症一概不会,天天都怕把人治死。
说着说着,大夫还有点儿哽咽。
县就他见过死人最多了。
每次遇到重病的,他都想说,我治不了,你们去找别人吧,可北庭县哪儿还有别人呢?
只能他硬着头皮上,十次有九次,他都无能为力,只能徒劳的瞎忙,亲眼目睹着家属们眼中的希望渐渐破灭,看着病患慢慢死在眼前。
那种煎熬,让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好在,今年冬天,他们没死什么人,今年冬天,他睡了很多好觉。
卢栩和颜君齐也不知道他有这么大压力。
这位赤脚大夫其实才四十出头,算不上年轻,也不算老,哭过一场,心扉又敞开了不少,还给卢栩退了许多药。
卢栩给他搬来那些昂贵的药许多他都没见过,不认识,也不敢用,认识的,闻一闻,和他见过的不大一样,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年份,要用多少剂量,不到万不得已要赌一把,他通通不会动用。
到目前为止,消耗最贵的,就是一点儿参须,给一个体虚的老太太煎参茶用了。
用了那么点儿人参,他还挺心虚,生怕卢栩会怪他浪费东西。
卢栩听得默默无语。
隔行如隔山,他在京城采购的时候,自然是什么好要什么,不知道原来药材不是贵的好的就是对的,京城的药竟然会不适合北庭县。
卢栩反省了一番,回去又搬了许多药材来。
除了他从京城带来的,他还有先前在各镇上换来的。
百姓们能认识能采到的草药都是些最常见的,这些草药药效可能不够好,但对也是采药人出身的赤脚大夫而言,比卢栩带来的许多昂贵好药材还好用。
卢栩让他放开了挑,只要是治病救人了,用多少他都不在乎。
救不活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人各有命,若真没办法,大家不会怪你的。没人会怨一个想救人的大夫救不好人。”
大夫泪眼婆娑的,开始在家熬药膏。
卢栩听得心情也有点儿沉重,忍不住问颜君齐:“你说我是不是买错了,是不是该直接买些药丸什么的来?”
颜君齐:“没人知道这边会是这样的情况,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用卢栩安慰大夫的话安慰他,“没人会怨一个想救人的大夫救不好人,更没人会怨一个想救人的人带来的药不够好。”
卢栩还是有点儿郁闷。
他回去又翻箱倒柜一遍,找出早不知道被他扔哪儿去的采购单。
上面粗略记录了他都采买了什么药,打算明天拿给大夫看看。
卢栩:“你说这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