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新到的郡守已经和苏岭中交接结束,苏岭中由太医接手,要随太子一道回京治病疗养。
新到的郡守是太子举荐的,世家出身,却不是什么显赫的世家。
他年轻有抱负,和颜君齐一样出身翰林,从翰林院出来,在刑部任职三年,建树却不多。
之后调任地方,在南方任郡守,却得以施展抱负,在任兢兢业业,政绩斐然。
他按惯例,他本该调去富饶的州郡任郡守,太子举荐他到定北郡,他十分诧异。
这是平调,定北郡甚至还不如他原本任职的地方。
但他思索后,还是愿意再历练一番。
他知道,以他的家世和经历,即便去了更富饶的地方,再做上一任甚至两任郡守,做出一些成绩,调入京城不难,但想要入内阁,进中枢也难于登天。
但定北郡不一样,这里虽然危险,却是太子在关注的,只要能做出政绩,将来说不定机会更大一些。
他入京复命时,特意去拜访了同乡的师长,好好打听了定北郡的情况,还有太子举荐他的用意。
他是个锐意奋进的性格,若还是要守成守旧,只是给虎贲军当个后勤,那他多少还是有点儿不情愿。
好在,太子的态度非常明确——不要固步自封。
来的路上太子也没少和他交流,他们要将定北郡变成大岐真正的郡县。
有了太子的支持,这位名为江建詹新郡守与求稳的苏岭中十分不同,一正式上任,他就召集各县的县令,先开个动员会。
照理说,一方郡守上任,下属县城的县令都要去欢迎拜见,只是定北郡情况实在是情况不同。
光是这巨大的领地,通知一趟,就不知要花多少时间。
跋山涉水过来,说不定还有安危问题。
于是,江郡守只召集了西北的三县县令,另外再派人去通知北境三县,等他去北境巡视时,再去见北境的三县令。
颜君齐不在,卢舟接到通知,就带上人到北关县开会了。
不过,大老远的去一趟也不能白去,他还带上了县里的商户,运上他们才从集市上换来的皮货、肉、毛毯等等。
正好还有几个要给他哥哥运粮的商人没到呢,说不定还能遇见。
三县之中,西峰县与北关县更近,卢舟到时,西峰县县令早已经到了,江郡守正在听两县的民情。
瞧见卢舟,自认年轻的江建詹也惊呆了。
这也太年轻了!
不过很快他知道这是闹了乌龙,卢舟不是颜君齐,颜县令跑去巡查了。
江建詹忍不住脑门青筋直跳,这么敏感的地方,竟然扔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这颜君齐可真是……大胆!
但他同样也看出了北庭县的窘境——无人可用。
这也不怪他们,新建立的郡,新建设的县,连人都是新的,上哪儿来人才?
另外两县也照样,县衙能抗事的,几乎都是两个县令自家的亲戚和家仆。
江建詹默默记下问题,也没指责卢舟不该替县令来,很和蔼地让他一起旁听,问到北庭县,若他知道就说,不知道就记下问题,回头等颜君齐回来再来一趟。
不想卢舟知道,而且知道的无比详细,比另外两个县令回答得还快还果断。
谁叫他们北庭县缺人,所有文书都是他和颜君齐两个人亲力亲为呢?
北庭县没一份文书档案是他不知道的。
北关、西峰县令:“……”
万万没想到,有帮手竟然要面对这种痛!
相处一天,江郡守可不再觉得颜君齐留下卢舟看家不靠谱了,他十分喜欢这个年轻实在,有话直说,还不懂任何潜规则,不会打官腔,却聪明能干的孩子。
晚上吃饭时,还很爱怜地问起卢舟读了什么书,可有考过功名,有没有先生。
这次来,他也是携家带口来的,带了儿女家眷,也带了很多书,若卢舟不够,也没地方读书,他打算留卢舟在北关县,同他儿子一起读书。
卢舟十分感激,委婉谢过:“学生才刚刚考上童生,现下贺先生在教学生,平时颜大人在县衙时,每日也会抽空教我。”
“哦,那便好,”江郡守和蔼道:“我家两个小子,一个比你大些,一个比你小些,家中有先生在,若颜县令不得空时,你尽管来找他们一起读书。他们也带了不少书来。”
卢舟谢过。
江郡守:“科考一事并不急在一时,你还年轻,只要有一颗报国之心,有恒心,早晚能考上。”
卢舟点头。
江郡守:“等今年本郡统计好郡内读书人,上奏陛下,便能举行科考一事了。
咱们定北郡不同别处,陛下恩准,若考生够百人,便可在定北郡自行组织县试、院试和乡试,官员的亲眷也可在本县科考,往后你也不必担心回祖籍科考路途遥远,不方便。”
卢舟乖巧地点头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江郡守。
江郡守不知他的纠结,捋着胡子很满意地想,这本是吏部给他的福利。
大岐律法,官员任地与原籍相距千里以上,则官员亲属可以选择回原籍科考,也可以选择在任地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