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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山脉边缘,百文村。
百文村的名字没什么讲究,比如出过一百个文人,却也有流传至今的来历。
二十年前紫苏与桑灵两国战后,一群不明来历不知去处的男女老少机缘巧合聚到一起。
大家决定不问来历不追前程,选了一处靠着绵延山脉,青山绿水的地方定居下来。
后来紫苏国计估战后周边村镇状况,一群老少合计选个村长,以后能名正言顺在此居住,也算真正有个归宿。
商讨一番后,定下一天内挣钱最多的做村长。
老张,名义,生得魁梧,却是一个十足的懒汉,被持家细心的媳妇踹出村子,要求去皇城里挣二两银子回来。
不敢反对,老张进城后苦思无果,于是扣着破烂帽子自巷口老树下一倒,鼾声响起。
直到感觉冷意起身,滑落的帽子里有些许铜钱,老张拾起揣进怀里,正好回去交差。
媳妇见到打哈欠的老张,正要踹上两脚,却瞧见老张慌忙捧出一堆铜板。
心思一转,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百文,又看眼时辰,挨家挨户喊人到村中树下。
被叫醒的大多数不耐烦,更无所谓谁当村长,又是夜半时刻,懒的听婆姨碎嘴,随便迎合几句回去续上热被窝。
留下同有亲朋争当村长的人紧张询问得知,老张竟然只赚了百文。
正欲理论,媳妇大喊道:“子时已过,就老张带钱回到村子,难道老张不该是村长?”
看其他人不服,媳妇狠踹一脚,老张一个趔趄站到中央。
围着老张媳妇的众人只见昏暗火光下猛的闪出一个魁梧汉子,被吓的一时不敢出声。
见村里人被威慑住,媳妇忙说老张以前还当过伍长,村长自然更是没有问题。
准备硬着头皮反驳的人只能认命,只望还未回来的人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第二日太阳才露头,老张媳妇张罗着大伙定个村名。
讨论一番总是得不到众人认同,被村里人叫作酸书生的中年人轻咳一声:
“便叫百文村吧,一户一日,一日百文,岂不是个好盼头?”
有人发出轻笑,妇人恼怒,又反驳不得这落魄书生所说。
其余人无不称赞不亏是读过书的人,中年人习惯性想从腰边抽出什么来,摸了个空,对众人拱手便低下眉眼。
百文村的由来在某几位的刻意下流传至今已有二十年,每逢孩童拿着烧糖从村长门口经过都会背一首打油诗。
一户一日一百文,村中房屋有百文。
许是文曲落百文,百文村里仅百文。
头发花白,腰也弓着的老张头咧嘴大笑,宠溺摸着孩子们的头。
突然一木讷脑袋从窗口探出,面黄肌瘦,双眼还算有神,皱着眉头,一字一句费劲背出诗来。
老张头不管老伴气堵,如童生听课般摇头晃脑。
待木讷脑袋背完诗句,忙拿出些许汤饭倒进小孩费力举起的瓦罐里。
想要倒进去,在一旁妇人欲喷火的目光中缩回手。
木讷脑袋从窗口消失,老张头连忙转头看向大门,尽量坐直身子冲门外笑着点头。
身体消瘦穿着破布衫的小孩双眸明亮,提着瓦罐向门内两位老人认真作揖,胆怯看了眼李奶奶后赶忙跑远。
见成运没跌倒还算平稳的走远,老张头这才将剩下的汤饭吃干净。
劝慰老伴几句,得不到回应,砸吧嘴,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酸书生的小学塾。
诗写的不行,人还不错。
脖上挂着戒指,成运双手紧抱瓦罐,尽量稳当往家里跑去。
自从被老郎中救回村子,成运便带着弟弟在村中找了个小屋子住下来,过着讨饭的生活。
一户人家多养两个孩子几无可能,但家家户户每天匀上点,却也能凑够两个孩子一天的吃食。
成运将木桶放在桌上,踩上凳子,把讨来的汤饭倒进两个碗里一般多。
弟弟自从进酸书生的小学塾学了圣贤道理,往后就不许自己吃的比他少了。
只好依着弟弟,但成运每天都会把做烧糖的刘婶儿作为讨饭食的去处。
尽管照酸书生的说法,除了村长有余粮,其他家里不好每日都去。
就比如初一至初三去村东边,初四至初六去北边。
正好村长家占着村中心,两边不耽搁。
如此顺序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换些吃食,总好过次次上门招人厌烦。
成运听罢这些后就不再拿着破瓦罐只盯着人看了。
如此三年,成运终于不需要每处受尽白眼,大多村民的眉头也稍微缓和了些许。
至于为何每日去甩烧糖的刘婶儿那,还要从成运听到村里婆姨闲谈过的一些琐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