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灵气痕迹已经很平稳,吃了四人,恶婆子吃饱了。
被吃的不仅是一身修为,人之最重,魂魄也是一干二净。
走出一段路,深呼一口气,说了第一句话,请矮骗子算一下,前方还有无被吃的人。
矮骗子丢铜钱上天,成运不懂,但还是希望铜钱落的慢些。
眼神里带着点怜悯看向成运,还有。
不掩饰自己有须弥物,刀已经收进去,牛嘴剑挎在腰间,出剑更快,但搭在剑柄上的手,有一丝颤抖。
到了第五处,成运看向矮骗子的眼神有些祈求。
铜钱落下,还有。
收起男性蕴气行修的牌子和须弥物,木然赶向下一处。
第六处,一个女童和女妇人抱在一起,身干瘪毫无气息,一个男子吊在梁上,没被吃。
都是凡人。
矮骗子掏出香,点燃认真插上,撒了酒水给鬼差指路,烧了符纸散一些此地怨气。
蹲下用手一下一下掏土,成运不敢看抱在一起的母女。
这里是一个村子边上,主人应该是个猎户,两条狗都没了头。
木匠不忍,不管矮骗子,抱母女放进坑里,要去解男子下来,成运自己走了进去。
房内桌上油灯亮着,烧了一半不到。一个拨浪鼓掉在地上,成运弯腰捡,好像很重,捡了很多次。
埋了一家三口,成运上了香,磕了头。
矮骗子刚到此地就丢了铜钱,恶婆子就在村子里,没有吃人,等着他们,成运也看到了灵气波动在村子上面萦绕不散。
走进村子,除了几声狗吠外,村里人都睡了,很安静。
成运看着少女模样的恶婆子坐在水井边,对着这边咧嘴笑。
临近,恶婆子惊呼一声救命,掉进井里,用了灵力,村子人都听见了呼救声落水声,举着火把往这边赶来。
木匠要驱散众人,成运已经丢出数枚丸药爆出灰雾,再使出火灵力点燃,爆炸声赶走了村民,又有一圈火隔开。
恶婆子从井里跳出,笑嘻嘻说道:“小恩人追来干什么,哎呦,这不是仰慕小女子的坏人吗,这般壮实,小女子又喜又怕呢。”
成运提剑,发泄般挥出道道灵力,恶婆子躲过一些,又随意打散一些,哀怨地看着成运:“小恩人何必如此,要小女子做什么,从了就是。”
嘶吼一声,甩出最后一剑,转头让木匠上。
看见矮骗子点头,木匠瞬间出现在恶婆子面前,一拳挥出。
恶婆子先是嘲笑看着偌大的拳头,感知拳意将近,正要运转自己赖以为生的法门轻松躲过。
突然脸色大变,浑身灵力猛然紊乱,各经脉灵力涌动或快或慢,或正行或逆行,要能运转法门虽说仅需几瞬。
但对强脉圆满的木匠来说,几瞬多余了。
一拳本是奔着压制而去,即使很难阻止恶婆子逃跑。
但看恶婆子灵力紊乱,立马转了拳意,凝散为锥,在击中恶婆子护身灵力的一瞬猛然爆开。
又有几分如针般的拳意直接冲进恶婆子体内,打散了凝结的灵力。
下一瞬又是一拳,恶婆子惊恐尽力躲开,但没了法门,接下了所有拳意,周身灵力溃散。
木匠不再出拳,不是托大,而是已经换了一身法衣的成运浑身皮肤崩裂出血,顶着自己逸散出的拳意,在恶婆子灵力溃散的瞬间,一剑从背后刺进丹田,又剜出个口子。
木匠收回拳意护住成运,成运又使出几剑,精准无比挑了经脉,这几剑加上刺进丹田的一剑,从出寨开始,成运就已经在脑海里想了无数遍。
下毒又下毒,一剑又一剑,直到恶婆子彻底没了修为。
木匠扶住瘫软下来的成运,大手抚在成运后胸,缓缓传着精纯气力。
矮骗子看着面无表情的成运盯着恶婆子,没有想象中大哭大笑之类的发泄,也没有卸下因果的轻松,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刺进丹田,剑挑经脉。
认命的恶婆子本是嘲讽地笑着成运,嘴上念着上吊男子的绝望,和此刻的成运真是一般相像。
但在成运重复了五遍后,恶婆子脸上扭曲了起来,不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而是成运的脸色从头开始没有任何变化。
八次后,成运停了下来,拽着恶婆子的头发,一路托着往村外小屋走去。
矮骗子用偷观心湖的法门,什么都看不见。
再抬眼看成运,依旧面无表情。
托着吱哇乱叫,癫狂哭笑的恶婆子,成运心里默默念叨着从胖厨子那本书上看到的几句话。
宇无四方,吾行即正。宙定昔明,未入则止。
方寸须弥,入为无边。天地纳物,踏而成尘。
心湖里的九岁小成运,被后面十六岁的成运抱起来,够着那些不断变化的糖人,一大一小共同举着恶婆子不断变化的糖人,另一只手则不断往外揪着。
被揪出的一种一种恶婆子糖人不再变化,被两个成运分着吃了。
每吃一个,两个成运的样貌就凝实一分,神情古怪一分。
胖厨子两柄菜刀互相磨着,耳边是成运一直念着的那几句话。
叹口气,如果没有隐风,亦或者隐风不是现在的样子,那么此刻自己就能带着关门弟子离开此处天地。
可惜,现在的隐风对成运何尝不是一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