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纪总。犬子确实该打。”中年男子快步上前,假意发狠地用小腿踢了地上的男孩用大半幅身躯将男孩挡在身后。“他不知……”
“老子又没碰她!!”
年轻男子极快梗着脖子站起来,满脸爆红,发狠似的大吼出声。气极却不敢还手,他显然没受过这种委屈。
纪斯年眯着眸子看向父子二人,面色狠厉,眸中警告意味明显。
中年男人感受到微信,不由顿住,咽了咽口水,快速打着腹稿寻找时机想再次开口。
不料——
“老杜,你在纪氏时间不短了。场子里不该出现脏东西。”纪斯年眼底仍带着责问,那中年男人虽比他年长快20岁,却感受到他深深的压迫感。
“是,是。我一定好好管教犬子,场子也,彻查,彻查。”
纪斯年的眉皱得更深,显示耐心消耗完毕。
“老杜,休假吧,给底下年轻人一些机会。”纪斯年转身,往房间走。
他一句话,申城最大娱乐场所纪年·live总经理,便失了业。
他工作资历久,办事能力强,背景稳。也算得上申城娱乐场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但没办法,他的这个阶层,还没有不可替代性。
可纪氏有。
纪斯年有。
在人家的阶级之下,便要臣服。
“至于你儿子,交给警察管教。”
中年男人也只能点头应“是”。
纪斯年没打算把纪年·live做成暗场子,这里自然容不得少女“误食”的“药”。不管是最常见的媚药还是谈之色变的毒……
他心里突突两下,皱着眉。
医生上前解释,是小伎俩,夜场里最常见的上不得台面的药丸。“代谢掉后,后续不会造成身体不良反应。已经为这位小姐服用了对症药,很快没事。”
纪斯年这才松下一口气,点头,道“辛苦”,示意李铭将医护二人送出去。
房间恢复寂静,少女已经沉沉睡去。
他重新坐到床边,看她的小脸。
她睫毛很长,密密翘出扇形。
一张脸堪称雪白,看不见毛孔,却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细小绒毛。
随着陆斯年呼吸,那绒毛像会微微颤动似的。
果然,他凑得有些太近了。
他只得离开床,走出卧室,坐到会客厅的沙发上,以免又控制不好距离。
在这儿,能看清屋里床上的人盖着被子的轮廓。
上次见到那被子里的人时,她才17岁。
那天是他循例每年一次回宁州老家。处理完一些旧产业的未决事项,去到墓园祭拜爷爷奶奶。
走出独属纪家爷爷奶奶的墓区后,一个清瘦女孩的背影引他驻足。
女孩着白色长裙,细细的肩带更凸显出她后背漂亮的蝴蝶骨。其上,脑后的马尾被风吹动了发丝。
不知为何,那发丝飘动着,显得,很脆弱。
纪斯年不由自主放轻脚步跟上。
女孩步入一片高档墓区,大树参天,草坪如碧。
空旷,静谧。
她最终停在其中一块大气复古的汉白玉石块前,蹲在。纪斯年从侧后方看着她打开蛋糕,插蜡烛,点蜡烛,吹蜡烛,切蛋糕,分蛋糕。
孤独。
他只觉得女孩一举一动都透着孤独。
脆弱又孤独的小姑娘。
将两块蛋糕放在供台后,她端起另一块就蹲在墓碑前吃。
他离得远,看不清墓碑上的字,只觉得她吃得喵呜喵呜的,从后面看,像只小猫。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女孩做起身状,却踉跄摇晃,弯腰扶着膝盖。
纪斯年急走几步上前扶人:“你还好吗?”
“……”
女孩是震惊状,圆圆的杏眼中是疑问。嘴角和脸颊还挂着奶油。
更像小猫了。
“路过”纪斯年松开握着人纤细大臂的手,解释:“看你快要摔倒。”
女孩急忙垂着头道谢,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盘子:“我来找爸爸妈妈过生日。腿麻了。”
“……”
“……”
“那生日快乐。”
女孩又道谢。
她抬头,才发现眼前这男人好高。要把下巴仰起来,才能和他对视。于是她在他眸中看到了悲悯。
“没关系的,我会快乐。爸爸妈妈也希望我快乐,我知道的。”她兀自说着,分不清是向纪斯年解释,还是自我打气?
总之她嘴角上扬带动唇部肌肉,成功地扯出了熟练笑容。
纪斯年眼中悲悯更重,小可怜样儿。如果摸摸她的头,他觉得那应该是在他胸口的高度。
他喉结滚了滚,只是微微点头,再无一言。
女孩见男人在旁有意等待自己似的,便迅速收拾了供台准备离开。
天擦黑,墓园寂静,只有微风把叶催出沙沙声。
悲凉,遗憾,坚强。
他长腿信步,在她斜前方走着。
她视线只能望到男人宽厚的肩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利落的鸦黑短发。
就着他身上散出的悠悠香味,她莫名的,感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