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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国又急又气:“我头上有把刀啊,黄大哥,保护我呀!”
“好说好说!”
说罢,黄四提刀一震,铿然一声将头顶的武器拨开,随即闪到李建国身前,挡在攻击者前面。
攻击者收剑在手,缓缓从阴影中踱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冷,但是你可以在话语间听出一种熟悉的音调,仿佛是一把冰刀在冰面划过的触感,一言一字似乎都想在你的耳膜上刮出深深的刻痕:
“老四,不,听说你现在的名字是“黄四”?好久不见。”
黄四仍然警惕地把李建国护在身后,轻笑了一声,向对方招呼道:“商大哥,大家别来无恙?”
“不太好,不像你现在还在给冥府卖命,我们这些人,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过日子。”
“有工作就行,”黄四又是原来那一套语气,油里油气地笑道:“经济下行,有个饭碗不错了。我看到……”黄四把下巴往身后指了指,那边一群人还正在和黑白无常激情互殴,刀剑声不绝于耳,“兄弟们都过得挺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对方表情充满遗憾,轻轻摇了摇头:“……真没想到,如今你竟堕落成了这个样子,和黑白无常沆瀣一气。你忘了当年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黄四的神色突然难得的正经了起来:“当然没有忘。我从来没有忘记他们对我们做的一切,我也从来没有和那些人为伍。”
对方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让开,你身后那个人,是我们构建新冥府的障碍,不能留他在这里。”
黄四沉默了几秒,随后给对方送上了一个困惑不解的表情:
“为啥,他?他这两天做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不都是拯救冥府吗?有什么是嚯嚯别人的吗?因为它是天官,所以要杀了给天界示威?好好好,退一万步,你们不会觉得你们真得能杀得掉他吧?”
对方一脸凌然:“包拯,黑白无常或许可以为新冥府所用。但他是一个局外人,一个不必要的隐患。”
黄四忍不住啐了一口:“屁!现在不再说和黑白无常的旧账了?你们就是杀不了黑白无常他们,所以要杀一个外人祭旗吧?你什么时候对无辜者也这么嗜血了?”
一片漆黑中,李建国隐隐看到对方脸上似有青筋搏动:“这都是必要的牺牲。我们有更重要的使命,甚至可以为此暂时放弃往日仇恨,这是你这种没有理想的人完不会理解的。多说无益,你让开。”
黄四叹了口气:“是啊,什么志向,什么抱负,什么未来,什么恩怨,都太宏大了。我不理解,我也不在乎。我眼里只有当下芝麻蒜皮的小事,比方说,我的任务就是保护身后这个大人,见招吧,商略!”
从李建国的视角来看的话,后续是这个样子的。
他们打起来了。
呼呼!哈!嘿!唰唰唰唰!铿!歘!
并不是李建国不想好好描述这场战斗,主要问题在于,电光石火间,李建国根本没能捕捉到他们战斗的任何一个动作。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建国程蹲在墙角、紧闭双眼的缘故。
现在我们把镜头移到局外人视角,就可以勉强看到两人刀剑碰撞的火花,听到不停斩开的风啸。
黄四的大刀刀刃已然见红,那是激烈碰撞后刀刃升温的颜色,似有火焰在其上灼灼跃动,大开大合之间,就像一条磕了药的鬼火,绕着黄四身体恣意腾挪,从容不迫地接下每一个斩击,铿然如同交响激鸣。
商略银刃的每次挥击,破风声都如同竹箫轻鸣,在黄四灼红刀光的映衬下,剑风如掠水清波,冷冽而凌厉,劈斩截撩之间,似有山水曲折,又像烈日之下水面泛起的粼粼银蛇,虚与委蛇之下,杀气潋滟不绝。
突闻身后一声巨响,李建国急忙回头,看到黑无常傲然立在人群之中,怒发冲冠,眦目尽裂,笑容更加狂野狰狞,周身衣着和帽子上的须带向上翻飞不止。
但见黑无常双手握紧木棒,数道黑烟像被滚筒洗衣机滚开的水涡一般从棒身散逸而出,狰然漏出棒身原本的样子。
“哭丧棒!”
一根硕大的尖刺狼牙棒赫然出现在黑无常手上,棒身飘扬着几条靛黑似深渊的黑布,棒首是一颗硕大无比的头骨。在黑无常举起的刹那,无数哀嚎如恶魔低语般倾泻而出,与周围一切形成了低沉而诡谲的共鸣。
尤其是棒首那个头骨,两个瞳孔里突然迸发出明亮的蓝光。蓝光迅速在瞳孔中转了一周,随即一个猛子向瞳孔深处游去,你能看到头骨下巴开开合合,仿佛在对往日的棒下亡魂窃窃私语,声音如魔音贯耳,清晰无比:
它说:“哎呦,卧槽!范无咎你TM……”
这声音!?
这头骨……是个女生!?
话音未落,黑无常握住棒柄重重向地面捅了下去,棒首的头骨深深砸入地面,一声“卧!槽!”的愤怒呐喊伴随震荡而出的冲击波砰然迸出,周边冥孤仿佛柔弱无骨的柳絮一般被瞬间震出数米,撞在巷边的墙壁上砸出深浅不一的凹痕。
正在和黄四缠斗的商略余光瞟见这一幕,卖个破绽,迅速闪在黄四身后,手中一记飞刃直取李建国性命,黄四及时抽刀回手,将飞刃挡下,商略随即冲到倒下的冥孤身旁,望了狂暴的黑无常一眼:“不宜久留,我们撤!”
两三个眨眼的功夫,冥孤们再次向着不同的方向消失而去。
“不必追了。”包拯说道。
黑无常周身迸散而出的气场旋即停歇了下来,黑无常四周望了一眼,问道:“大家没事吧?”
李建国一把拉住黄四的手站了起来:“没事没事!”众人紧张的四下看了看,一时无话。
但是……
似乎还有点别的声音……
是从黑无常的哭丧棒上传出来的……
“老娘有事!”那颗头骨叭叭叭叭地说了起来,瞳孔里的蓝光愤怒地凝视着黑无常,下巴吐字的振动频率堪比最新型号的彩色打印机:
“老娘刚出来你就把老娘往地上杵是吧!被挂在你的棒子上这么久了,透个气都困难,每次喊我出来就是往地上杵,往墙上杵,往别人身上杵,要是别人是帅哥也就算了,你杵的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跟了你算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本来以为找到了一个真男人,雄壮威武落落大方,谁知道整天就跟着那个油头粉面的白无常屁股后面,从早到晚腻在一起,你知道你身边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头骨需要照顾吗?责任呢?担当呢?就知道和那个白无常污污污污……”
最后那几声,是黑无常重新给哭丧棒缠起黑色绷带,把它嘴巴重新封上的声音。
黑无常一脸无奈:“所以说,我不愿意把你放出来……你那嘴吧,真太能叭叭了……”
白无常似乎早已对黑无常的武器司空见惯,转身向包拯问道:
“包大人,您不让我们追赶,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孟婆还在对方手里呢。”
包拯抚须回应道:“据我对冥孤们的了解,他们似乎与两位大人之间有不小恩怨,即便两位大人抓住冥孤,应该也没有什么线索,反而会浪费时间。或许你还记得,崔陵手里应该有能够揭示周围是否存在冥差的装置,我们即便探得位置,等我们冲进去,也一定是一无所获。”
白无常点了点头,随后再次提问:“那我们就干等着吗?”
包拯笑了笑:“不不不,谢大人忘了,我们还有一个暂时被侦测不到的王牌。”
李建国木木的听着,看着几个人目光转向自己,李建国才反应过来。
啊,不会说的是我吧?
……
第二天,19点15分。
崔陵告别护卫的冥孤之后,匆匆赶到自己的秘密基地,敲响了大门。
门内弹出一个谨慎的脑袋,望了崔陵一眼,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啊,崔……崔……崔大人,您……您您……来这里,贵干……贵干啊?”
“是我。”崔陵草草回应道。
对方没有开门的意思:“您是要进来吗?我们这什么,什么都没有,您不用进来。就站在那,我们说话,挺好的。”
崔陵一股子气,只好带上披帽,把脸隐藏在帽子里,重新调用起“阴沉的谋略者(沉浸版)”语调:“是我!蠢货,开门!”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对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了门,崔陵也没有多说什么,迅速走进院内。
看门人望着崔陵的背影,沉思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