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城。
王鳌永逃跑后,城内士绅只能打开城门,迎接贺人龙进城。
虽说贺人龙在城外没有大肆劫掠乡绅,就连处置王家也算合情合理,但是贺人龙凶名在外,贺部以往的事迹就摆在那里,很难让世人轻易相信贺人龙突然变性。
这就像王鳌永不相信贺人龙的智慧胜过自己,觉得他身边有高人出谋划策,城内士绅也不太相信,军纪极差的贺部能够忽然秋毫无犯。
这时延安巡抚衙门内,孙璮领着一众乡绅富户,强挤出笑容,前往拜见贺人龙。
孙璮在前走着,不忘回头对紧随身后的诸多乡绅嘱咐道:“王抚军跑了,我等没了庇护。如今延绥是贺总兵的天下,稍后见了他,大家都做好割肉的准备,千万别惹怒这尊凶神!”
身后众人冷汗连连,一边擦汗,一边点头,“我等晓得!”
孙璮颔首,跟着领路的士卒,继续往衙门内走。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节堂外,堂外甲士单手捉刀,昂然而立,韩琛挤出一个微笑,“诸位,大帅等候多时了。”
他面相凶恶,不笑还好,笑起来面相更恶。
孙璮听着桀桀怪笑,内心毛骨悚然,腿脚发软,他抹了把汗,慌忙撩着衣摆进入节堂。
“头儿,大帅让你对他们客气点,你刚才怎么吓他们!”王大力挠头道。
韩琛瞪了他一眼,“胡说,你没看见我刚才笑了。”
王大力道:“我怎么觉得他们腿都软了。”
孙璮等人内心惶恐的进入节堂,便见贺人龙一身常服,埋头于案上,正提笔处理各种公务。
今日接见诸多乡绅,贺人龙并未身披坚甲,而是一身青色道袍,头戴方巾,给了众人不小的视觉冲击。
这是贺人龙?
贺人龙见众人进来,放下毛笔,微微笑道:“诸位到了,请入座吧!”
“贺大帅!”孙璮等人行礼,面露惊疑的坐下。
贺人龙目光扫视众人,温声道:“今日召见诸位,乃是本帅有一事相求!”
孙璮与身旁乡绅交换眼色,心道果然,贺人龙穿上道服方巾,依旧是那个杀良冒功,纵兵劫掠的贺疯子。
这厮终究是想拿他们开刀,要他们出血。
好在,各人在打开城门时,就有了出血的觉悟,孙璮沉声道:“大帅吩咐,我等自是尽力而为,何用大帅相求!”
贺人龙脸上笑容越发温和,只觉自己约束军士,改变形象有了成效,“呵呵~既然如此,那本帅便有话直说了!”
贺人龙忽然站起身来,脸色变得愤慨。
孙璮等人本就提心吊胆,见此不禁心肝一颤,却见贺人龙愤怒挥拳道:“本帅在西安兵谏,只是向朝廷讨要拖欠军饷。如今西安之事早已解决,朝廷许本帅驻防延绥,可是那王鳌永却闭门不纳。本帅顾忌他为巡抚,不想与他冲突,便驻军城外。本帅处处忍让,只为大明内部团结,却没想王鳌永竟让张天禄、张天福出兵偷袭本帅!”
说到这里,贺人龙似乎是受了天大委屈,声音尽然有些哽咽,“本帅一心忠于朝廷,不想与他冲突,可他却如此欺我。如今他南逃西安,必然颠倒是非,污蔑本帅。诸位都是延安乡绅,对昨夜之是多有了解。本帅问你等,是不是王鳌永偷袭本帅在先,本帅不得已才被动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