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疗养楼有两个变化。</p>
一，脑子里有时空隧道的模特姐安遥，昨天出院了；</p>
据说闹出了事情，她走的时候，幻臭作家哭着喊着拉着她的行李，好像父母出差、以为自己被丢弃的小孩。</p>
自认为是菩萨的阿秋上师，注视这一幕，流下了慈悲的泪水。</p>
去胡茜房间担任翻译的时候，跟在顾然身后的王佳佳护士，绘声绘色描述细节。</p>
顾然笑道：“回头我看看监控！”</p>
“顾医生。”</p>
“嗯？”顾然回头。</p>
“你好坏。”王佳佳抱紧手里的病房记录，满脸笑容。</p>
阳光洒在走廊，顾然对王佳佳没有想法，可他相信，若干年后，等他白发苍苍，不管是他，还是王佳佳，都已经退休的时候，他再回到这里，脑海里一定会浮现出王佳佳纤细的身影。</p>
走在廊道中，眼神中或许还会闪现过她抱着病房记录或者推着药品车的样子。</p>
可能还会听见她愉快的呼唤——顾医生。</p>
一想到这些，顾然便下定决心，要珍惜现在，不止是珍惜与苏晴她们的时间，还有王佳佳、沸羊羊他们。</p>
不让庄静老去的决定果然是对的。</p>
“怎么了，顾医生？”王佳佳疑惑道。</p>
“有点感伤。”顾然笑起来，“赵文杰走了，打我的暴躁阿姨走了，刘晓婷带着小狗走了，拔河老头走了，地产阿姨走了，‘快出院’走了，昨天安遥也走了，舍不得他们。”</p>
“他们不走的话，苏医生要头疼了，那时候顾医生更舍不得吧？”身穿蓝色护士装的王佳佳调皮地笑道。</p>
“也是。”顾然笑着点头。</p>
“顾医生。”</p>
“嗯？”</p>
“我不会走哦。”王佳佳露出可爱的笑靥，“我已经打算在一辈子静海工作了。”</p>
顾然不由地笑起来，笑得很开心。</p>
他伸出手：“以后等你成了护士长，记得罩我！”</p>
“苟富贵，勿相忘！”王佳佳笑着伸出手，与他握手。</p>
两人走进胡茜的房间。</p>
第二件事，从今天开始，格格不再去海城国际高中，与谢惜雅一样，在静海自学。</p>
没人关心她的学习，至少在静海没有，因为她已经被海城大学提前录取了。</p>
她自己，以及她父母追求的，是希望她在高考中拿第一。</p>
谢惜雅的目标也是海城大学，如果是普通专业，以她的成绩自然没有问题，但她要上的是心理学。</p>
心理学没有多么高贵，只是和画画、美声一样，在高考时更看重专业成绩罢了。</p>
因为安遥出院，顾然略显无所事事，便被苏晴指派，给谢惜雅担任家庭教师，当然场所是在大厅。</p>
顾然站在黑板前，学生坐在懒人沙发上。</p>
“话术是很重要的。”顾然说。</p>
“话术？”格格不解。</p>
她在旁听。</p>
“比如说，病人觉得今天天气不好，是个阴天，你就要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阴天就是阴天，在晴天可以做的事，在阴天也可以做，只要想做。”</p>
“拍照的话，晴天光线会更好吧。”刘零零吃着薯片说。</p>
她也在旁听。</p>
“还有晒被子。”谢惜雅道。</p>
她也是旁不，就是她的课。</p>
“放心，精神病人没你们这么能抬杠，他们只会觉得没意思，不把医生的话放在心里。”顾然说。</p>
“那不是白说了吗？”格格问。</p>
“但也有不白说的可能。”</p>
“概率很低。”谢惜雅沉吟。</p>
“只要不是零概率的事情，我们都不能放过，比如说现在让格格、刘零零旁听。”顾然道。</p>
“刘零零？”刘姿君愣住了。</p>
格格凑过去，低声道：“你的外号。”</p>
“格格？零零？”刘姿君看似思索，其实一点脑子没动，“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p>
“有点像公务员的数字推理，可惜，她的思路错了。”美羊羊护士低声对蒋萱护士说。</p>
“你偷偷考公务员？”蒋萱问。</p>
“嘘！！！”</p>
“这都不重要。”顾然继续道，“重要的是，我们要不断给病人动力，比如说格格刚来的时候，和我们说起执行死刑的程序，一共三针，一针镇静剂、一针肌松药、一针氰化钾，只有氰化钾是强行心脏停止的致死药，但三位法警不知道拿的是哪一针。”</p>
“啊————”中途开始，格格就抱着头哀嚎，“师傅，别念了，别念了，徒儿知错了！”</p>
“我还和她说过一个蜡烛的比喻。”顾然岔开话题。</p>
“那时候她还喜欢抱着小白狗装深沉。”谢惜雅却继续道。</p>
“嘭！”“嘭！”“嘭！”</p>
格格跪在懒人沙发上，用头撞沙发。</p>
“喀嚓。”刘姿君津津有味地吃薯片，同时欣赏格格的羞愤欲死，像是看动态漫画。</p>
谢惜雅闯了祸，顾然只好站出来补救，他再次岔开话题：“又比如说刘零零你。”</p>
“我？”刘姿君疑惑，继续吃着薯片。</p>
“我现在就可以对你说一些好听的话。”</p>
“我很美很瘦很可爱？”刘姿君期待。</p>
“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她们自己下决心，要有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顾然道。</p>
“听着像讽刺。”谢惜雅思索道。</p>
“哪里讽刺了？”格格问。</p>
“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她们自己下决心，要有要多美就有多美。”谢惜雅说。</p>
“啊。”格格恍然。</p>
“这就是话术吗？”刘零零说。</p>
“谢惜雅，现在是上课，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说话！”顾然忍无可忍。</p>
谢惜雅举起相机，对准顾然，顾然立马风轻云淡。</p>
“.了解话术的重要之后，接下来我们要学习怎么锻炼话术。”顾然当做一切没发生。</p>
顿了一下，他说：“庄静，医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现任海城医师协会精神科医师分会会长，全国伦理委员会主任委员，论文无数，只SCI收录论文就有200余篇，主编教材30余部，同时也是存在主义哲学家。”</p>
“说最后一句就好了。”谢惜雅说。</p>
显然，她完全没有顾然的尊师重道。</p>
“闲聊到此为止，接下来看病例。”顾然打开投影。</p>
“诶？”格格、刘零零都愣住了，不明白怎么突然从话术、哲学，变成了看病例。</p>
顾然则切身体会到‘人人身上都有一个时代’这句话的含义，从格格、刘零零的说话方式，就知道这个时代的日本动漫的影响力。</p>
不过没关系，日本被中国影响得更深，比如说文字、建筑风格。</p>
开始看病例之前，顾然对谢惜雅说：“理论知识，我想对你来说不需要人教，格格、刘零零也在听课，讲理论未免无聊，所以就看病例。”</p>
“没关系哦，我喜欢顾医生的授课方式。”绝世美少女什么都依你的姿态。</p>
“嘿嘿嘿~”这是格格的笑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