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阴差阳错(2 / 2)

热鲁又点了点头。

苏以念作了个揖,慢慢转身,深深吐了口气,准备朝进膳口退去。

忽地,殿前响起了一阵庄严整齐的声音。

“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眼瞧着近在咫尺的膳口,又被一阵强劲拉回。

这一下劲儿比方才重了许多,她又欢喜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脚步本就有些许轻飘,只觉着身前一空,身子一斜,生生瞧着自己从柱子旁被摔落了出来,“哐当”一声响,好巧不巧,正好是在那齐声呼吁后的寂静时刻,真是振聋发聩的一声摔。

殿前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聚了过来。

而那个始作俑者愣了愣,收了手,一脸真诚的内疚,往柱子后面又挪了挪,完全藏在了阴影里,没有半点要站出来的意思。

苏以念心情悲愤又复杂地感受着一切,忽然就不那么同情他了。

当朝圣人赵毅威严又打量的目光落在了苏以念的身上,不言不语。

热鲁这才从柱子后面慢慢的站了出来,拍了拍左肩,端了个标准的行君礼,恭敬道:“圣人安康。”又扭过头去看向跪在地上的苏以念,“惊诧”道:“郡主殿下!”

说完还不忘朝苏以念抛了个神色,分明在说,我给你表明了身份,你最多被斥责一下,我是不是很机智。

苏以念只觉得脑瓜嗡嗡嗡,这同是慕容荻生的,心思这种东西,热鲁这家伙是半点没遗传到,是十分遗传了他的父亲蛮狄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宇文护却是遗传的太过了,这般言语,分明坐实了假冒郡主的罪过,只这一条,她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她不言语,此时说话,不管说什么都有可能出错,她偷偷瞄到殿上的赵毅,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神色自若,不好揣摩,于是乎她微微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赵毅盯着苏以念,不紧不慢道:“郡主方才不是在偏殿玩耍么。”

苏以念微微一愣,赵毅竟然没有拆穿她假郡主的身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有件事是十分的明了,那便是赵毅当下是默许了她郡主的身份的。

她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慢声细语道:“奴臣臣女鲁莽,方才尝了些百花蜜酿,有些许晕眩,圣母娘娘带着众人去赏花,刚出了门片刻就不胜酒力,于是辞了娘娘的好意准备回偏殿歇息片刻,一脚落偏了,竟然踩到正殿,扰了圣人的驾,万般不该。”

殿前寂静了片刻,微风吹过,吹动了殿前客席上的木槿花,阵阵清凉的淡香飘动,苏以念觉得心底都微微凉了。

忽地,赵毅一改方才的面色,大方又亲切的笑道:“诸位见怪了,这位是湘王的小女儿,小时身子不大好,养在宫中,素来简出,今日倒是淘了些,失了礼数。”

赵毅漫不经心地看向湘王,眼里还带着笑。

湘王赵延心领神会地起身,露着慈父般的宠溺,言语道:“丫头,你也太没有规矩了。”又转过头朝向赵毅,愧疚道:“君兄,小女近来见长,性子皮闹了些,前些日子,其额娘去见她,也训斥了一番呢,弟惭愧,闹得这般笑话。”这言语之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当真是有几分情真意切的忏悔的。

赵毅垂了头饮了口酒,摆摆手,笑着摇了摇头:“小儿顽闹,你我也是少年过的,家宴庆典,欢喜为主,没有君臣和他国,只有兄弟与友人。”

苏以念不语,低着头,只觉得殿内所有的人都目光灼灼,这大殿上明明是一副兄友弟恭,却唠得她着实头疼。

殿内的侍从和藩王虽然不大认识她,但司膳房的宫人们必然是认得的,但自古以来,指鹿为马是权力者的权利,此时此刻,赵毅说她是湘王的女儿,她便是湘王的女儿,当朝的郡主,不管出于何种原由,她都只得陪着演下去了,但她有更加不好的感觉,杖毙她一个小厮不是什么大事,赵毅这么做,事情绝对没有演出戏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