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洞内，一片雪白。

温知知蜷缩着身体，肌肤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白霜。

身体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

也不知多久，有脚步声接近。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

玄灵宗，九云峰首座之妻。

也是她亲阿娘。

“阿知，你可知错？”

阿娘嗓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却带着浓浓的谴责之意。

温知知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慢慢坐起身来，脸色寡白如纸，那双眼眸却是一片通红，嗓音嘶哑道：“阿娘，我没有下毒害温宝珠，我没有错。”

她与温宝珠出生时被抱错，直到十年前，她才被找回来。

因为她是被乞丐养大的小乞丐，温宝珠不可能回去，阿爹阿娘也舍不得，便将温宝珠留在了身边当亲生女儿养。

温宝珠天赋超然，是南州一带最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女，刚及笄的年纪，却已筑基初期。

只是，这样的天之骄女，却把总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前两日，温宝珠中毒了。

中毒当天，吃了一碗她做的吃食。

“你是不是又想说，宝珠自己给自己下毒？”林氏一脸失望看着她道：“宝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污蔑你？玄灵宗七峰上到掌门下到那些外门弟子，谁不喜欢宝珠？她污蔑你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才十五岁便已是筑基初期的弟子，这般天纵之资，又为什么要去做那些多余的事？倒是阿知你，承认你姐姐比你强，有那么难吗？”

温知知垂眸，右眼角的一滴眼泪吧嗒落下来，“她不是我姐姐。”

林氏恨铁不成钢，“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可知，宝珠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宗主跟前下跪为你求情，听到宗主要重罚你，宝珠她急到吐血啊，硬是要同你一起接受惩罚，宗主见她身子虚弱，才答应将这件事交由你阿爹来处理！”

“你干出这种事儿，让你阿爹，让咱们九云峰为人耻笑啊！阿知，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宝珠一半懂事？”

温知知那覆着白霜的睫毛轻颤，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砸落下来，却是沉默不语。

林氏摇摇头，态度还是软和些，她轻叹道：“阿知，你出去后当着众人的面给你宝珠姐姐道个歉，听话，莫要再惹你爹生气了……”

“在寒渊洞待的时间越长，那寒气侵入体内便如同刮骨般疼痛难忍，你早些认错，也能少受些苦！”

温知知还是仰起小脸，眼眶内泪珠翻滚，“阿娘，这十年你可有相信过女儿一次？明明你才是我的亲阿娘啊……可温宝珠与阿爹阿娘更像是一家人……”

“阿爹出远门前，都会问我和温宝珠想要什么礼物，可没有一次，阿爹带回来的是我想要的东西，他总会记错，我想要蓝灵花，阿爹带回来的是蓝灵手环……”

温知知泣不成声，“可是阿爹从不会记错温宝珠要的礼物。”

“温宝珠甚是喜欢阿娘做的灵菇汤，上头撒上一层绿油油的葱花和芫荽，鲜香可口，阿娘也喜欢做给我们喝，可是阿娘，你知道吗？我食用芫荽身上会起红疹子，痒起来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林氏的脸色发白，她动了动唇，“你怎么不说……”

泪水模糊了温知知的视线，那声音仿若要碎掉般，她道：“阿娘，我说过的……你忘了……”

“五岁那年，阿爹接我上玄灵宗，我在九云峰的后山上栽种几棵酸果树，后来它们每年十月便会结出红彤彤的果子，阿知甚是喜欢，会做很多的酸果糕……后来……只因温宝珠一句，瞧见那酸果牙便发酸，那酸果树便被阿娘弹指间烧毁掉了……”

“阿娘……”

温知知唤她。

她还想说……

阿爹接她回玄灵宗那日，牵着她的手，走过街市，指着路边的糕点铺笑着对她说，“往日你阿娘可喜欢吃酸果糕了……”

她记得那时的天空，特别的蓝。

连风里都带着暖意。

她在心里默念。

她有娘了，娘可喜欢吃酸果糕了。

“不是的……不是的……”林氏脸色苍白，摇头，她想解释，可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该说什么。

温知知泪流满面，却是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我……也想……做阿娘引以为傲的孩子……”

她有努力，一直都有在努力……可是阿娘的眼里只有温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