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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院中,萧老爷已清退了所有下人。
屋门紧闭,连窗户都不透一丝凉风。
厅中方桌,正好坐下四人,分别是萧老爷和萧家的三位夫人。
玉娇儿坐立不安,不知何事如此隐秘又郑重,连深居简出的二夫人都来了。
萧家二夫人简娘本是个农家女,五年前被父母卖入萧家,本来是当丫鬟的。却因太过好看,被京城来的贵客误以为是萧老爷的小妾,对其大肆赞赏,又夸萧老爷艳福不浅。
简娘给萧老爷长了脸,萧老爷一高兴便给了她名分,就成了萧家二夫人。
这位二夫人才是真正的天仙下凡,以前当个农家女,操劳家务,养的不好。
即便如此也是国色天香,艳冠群芳。那些青楼里的妖艳货可没法比。
更何况最近几年在萧家享福,吃穿用度一应俱全,长得一年胜过一年,肌肤嫩得比羊脂白玉还要润,听说从不涂脂抹粉,不是不打扮,而是皮肤太细,脂粉根本沾不到脸上。
要论相貌,就是玉娇儿也比不过,属于是萧家美色的天花板。
可惜天生一副清淡性子,日夜在自己的小院中吃斋念佛,也不跟人说话,唯一的爱好就是养些花花草草。
简娘和玉娇儿一样,是萧府养的金丝雀。
平日里老爷夫人都不会去打扰她,但凡需要简娘出面的时候,一定是府上有了大事。
房中气氛沉重,玉娇儿越发心慌,额间已有香汗。
她想到了跟林憨子的事,想到了至今未知的偷窥之人,该不会是东窗事发,事情已经被老爷和姐姐知道了?
正想着,萧老爷说话了:“你们是萧家的三位夫人,虽然入府时间有长有短,但也都是我萧家的主人。萧家的兴衰荣辱与老夫有关,也与你们有关。相信昨日之事,你们都有所耳闻。老夫年事已高,也无几年好活,萧家的这份家业至今无子嗣继承,是该想想法子了。”
玉娇儿松了口气,同时又紧张起来,心想:“莫非老爷要找人侍寝?”
玉娇儿可不愿意,但若老爷真有那方面要求,她也没办法。
可是,就老爷的身子骨,能行吗?
玉娇儿虽不喜欢萧老爷,但不得不念老爷的好,她在萧家虽是寂寞,但却受恩于萧家,享受着荣华富贵,不必为生计操心,更不必担心被人所欺。
强行为萧家延续香火,只怕会害了老爷性命。
房中无声,玉娇儿看了眼简娘,对方没说话,低头思索,眉带愁云,显然跟她心中所想一样。
只有大夫人表情严肃,捧着一杯热茶。
“老爷,我来跟她们说吧。”大夫人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绕着桌子缓步开口,“老爷的意思是找个男人借种。”
“什么?借种!”
玉娇儿出生青楼都没听过如此荒唐的事情,俏脸涨得通红,震惊到无以复加。
“小声点儿!你希望府上都知道吗?”大夫人训斥一声。
“老爷,您……您不是开玩笑吧?”
萧老爷枯柴一样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面,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玉娇儿一眼,冷声道:“你看老夫是开玩笑的吗?”
玉娇儿脸色惨白,一下没了声音。
简娘也是眉头锁死,本该是倾国倾城的姿容,却在愁云下显得有些挣扎。
大夫人继续说:“我们三姐妹与萧家一命相连,若守不住萧家产业,被萧族的人侵吞瓜分。我们能舍得钱财,也能舍得生死吗?萧家若无男丁,当老爷归去之日,也是我们姐妹存亡之际,要么被撵出萧家,在外乞讨为生,或者向萧族的其他兄弟摇尾乞怜,被他们所玩弄一生。再不济,我们姐妹一同赴死,可谁能甘心?”
玉娇儿和简娘沉默不语,脸色越来越差。
此刻,萧老爷突然失声垂泪,声音哽咽:“你们三个都是好姑娘,是老夫误了你们一生。老夫愿你们平平安安在萧家宅院里度过一生,不忍看你们在老夫死后流落飘零,任人欺负。老夫时日无多,时不我待,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后的办法。”
“老爷……”
玉娇儿的心一下就软了,想到自己不守妇道,跟林大厮混,老爷却是个心善之人,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一念至此,眼泪滚滚,哭花了为林大精雕的妆容。
简娘也轻声开口:“一切听老爷和姐姐吩咐。”
大夫人开口:“借种一事,我们姐妹之中必有一人要作出牺牲……为保公平,此事就抓阄决定。这有三个纸条,抽到有字的,便牺牲自己为萧家延续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