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用的小院房间不多,屋檐下的空地里摆着几个床铺。
几个家丁躺在床上,隔着一段距离,被病痛折磨得轻声低吟。
林晚节便是其中之一。
学医一辈子,第一次感受病痛的折磨。
巨大的身躯似是用铅灌注的一般,重达千斤,动弹不得,喉咙如火烧,张嘴却不能出声。
铁打的汉子亦经不起此番折腾,短短两个时辰过去,林晚节彻底颓了。
“林大!”
清风带来了一声惊呼。
林晚节听到这熟悉的音调,难得精神振奋。
可他这身体能做的就只有微微抬头,眼角余光扫到玉娇儿飞快地跑向自己,整颗心为之一颤。
所谓春光多妩媚,情深最撩人。
这一声声嘶力竭几乎破音的呼喊把林晚节的心给扰乱了。
之前不管是有多难受,也不会出现心疼的感觉。
唯独听到玉娇儿的声音,看见她几乎崩溃的眼神,让林晚节的心揪了一下。
下一秒,玉娇儿捧住了林憨子的脸,用自己冰凉的脸蛋儿紧紧地摩挲起来,眼泪顺着玉娇儿的脸滑落在林晚节的脸上,汇聚成珠,又落在了林晚节的口中。
“林大,不要怕,夫人来陪你了。”
哽咽中艰难地说完,玉娇儿扑在林晚节身上嚎啕大哭。
哭声惊起了同在屋檐下的其他家丁,还惊起了屋中修养的丫鬟们。
甚至连大夫人也推开了门,就在门前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怔怔地看着两人。
缠绕萧家半年之久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三夫人玉娇儿和家丁林大之间是什么关系已经无需猜疑。
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了?
夫人和下人都病了,整个萧家摇摇欲坠。
连整个杭州城都在病痛的折磨中。
谁还会关心这些?
大夫人皱了皱眉,林大的病情牵动着她的心,可玉娇儿的出现更让人心乱。
“这个女人居然为了林大而命都不要……她就不怕染病吗?”
林晚节也在担心同样的问题,张了张嘴,想让玉娇儿离开,可出口根本没有声音,只有滚烫的气息。
“别说了,我都知道的!”玉娇儿擦着眼泪,扑在林晚节的怀中,“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大夫人听得真切,知道玉娇儿的话发乎于心,谁劝都没用。
想了想,一转身,关了门。
大夫人的心很乱,以前觉得林大是被这狐媚子蒙了心,才会对她忠心不二。
可外面这一幕,足见这林憨子眼光不错。
玉娇儿真对得起他的钟情。
人在生死之间的选择看似简单,实则艰难。
大夫人背靠着房门,捂着心口,暗暗想着:“如果是自己,能迈出这一步吗?”
想了一会儿,大夫人坚定地点了点头:“能的,如果林大需要,我也可以。”
在萧府内,还有一处孤独的小院房门紧闭。
任何人都不会靠近这里。
花棚里的花终于开了,美不胜收。
可简娘却听到了林大染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