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自侍寝过后完成了第一次请安,卫琼总算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安生日子,如果忽略掉日常请安时互相阴阳几句的话,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
皇帝也忙得一连好几日没再叫人侍寝,其余人的心力终于从卫琼身上转移到如何讨皇帝欢心上去了。
就怕皇帝一连几日翻的都是卫琼的牌子,那才会真正引起众愤。
是日,卫琼待在屋内实在无聊,秋荷叫她去练练字,静静心,然而当卫琼在纸上把“主”字晕成一个出恭时常见到的形状时,秋荷决定换个活动。
她不死心,势必要把自家小主变成才女,又叫她去练琴,可惜庄嫔那边派人过来问,她们为何要在屋子里锯木头,秋荷心中愧疚,只能连连道歉,并急忙停止了她家小主的这场闹剧。
她就不信了,一股脑把做女红要用的剪子、线篮子全搬到了卫琼面前,她决定了,如果这个还是不行,小主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卫琼才在布上起了个针,就华丽丽地把针扎在了自己手上。
“哎呀,小主你……”秋荷又心疼又气,赶紧从她手上接过针线,再拿了药膏给卫琼涂上,小主在家时有夫人看着,也没见是这个样子,怎么才入宫没几日,这功课就退步成这个样子了?
“你别慌,再慢些这小口子都要愈合了。”
卫琼被秋荷慌张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被抹了脖子。
但她不忍心拂了秋荷的满腔心意,只能由着秋荷给自己擦药,并拿出自己十分正当的理由,“定然是许久不出门,脑子糊住了,否则以我的水准,怎能成这个样子?”
……
秋荷一脸幽怨地看着卫琼,她明白了,小主这是想出去玩。
“小主你想出去玩就直说,奴婢又不是不让你出去。”秋荷嘟着嘴。
“哪能呢?这些针黹女工还是不能落下的。”卫琼粲然一笑,她这不是想每日温习一下自己之前所学嘛,她这么好学,可不能把学的东西都丢掉了。
卫琼说的认真,就在秋荷都要怀疑自己错怪了卫琼时,哪知她话里直接转了个大弯。
“不过既然这样说的话,那今日我们去御花园逛逛,还没去过呢,正值桃月,能看的也多,”她透过窗棂往外面看了眼,“阳光也好,出去晒晒。”
卫琼觉得也该出去走走了,前几日躲在宫里,是为了不跟那几个酸里酸气的人碰上面,现在她们怨气应该没那么重了,正好出去走走,再在屋子里呆下去,自己得先抑郁死了。
她下了榻,随意挑了件素色长裙,叫秋荷为她挽了发髻,并一支素簪子没入髻中,率先出了门。
秋荷赶紧跟上,她一直觉得自家小主很奇怪,很喜欢晒太阳,当然不是夏日的那种暴晒,而是经历过寒冬之后,那种对阳光的渴望,就好像这时候的自己真能将阳光收进体内、祛除一切躲藏在身体里的晦气寒凉一样。
或许小主上辈子就是一株春生花,才会如此喜欢吧。秋荷如是想。
永寿宫虽比不得甘泉宫,但相对来说离御花园也比较近。卫琼一路走来并没有花上多长时间。
才入御花园,便有彩蝶翩跹,绕花而过,迎卫琼而来,又见园中绿植花卉果真如卫琼所言,各物迎春日暖阳生长,绿意丛生,花团锦簇,连带着人心里头也暖洋洋的。
卫琼心气顺畅,沿着石路信步而行,这种天气,她遇着谁,都能笑着说上两句。
然而也不知卫琼出来得正是时候,一个人也没见着,她也乐得如此。
此时却听得一句带着怒意的稚音乍响在耳边。
“本公主说了,叫你们不要跟着我!”
公主?
听着这声音,卫琼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从对面一株才抽出新芽的柳树下穿过,直直地朝卫琼这边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和内侍,他们面带苦涩,仍不敢懈怠分毫。
“公主,你就别为难奴婢们了,若是叫陛下知道了,奴才们的小命不保啊。”
上次这个小祖宗就是趁人不注意,离了宫女内侍的视线,结果因为跑太快,在石路上摔了一跤,膝盖都摔破了,又正好被皇上知道,不仅罚了上一批照顾公主的宫女内侍的俸禄,更是将他们重新打回了掖庭。
现在跟着公主的,是皇帝重新为公主选的。
被那群人拿皇兄出来压着,公主更是一腔愤懑,就算垂着脑袋只顾往前走,依旧能看到她因生气而鼓起的腮帮子。
见状,宫婢们只能加快脚步跟上。
公主脾性大,见眼前突然多了双鞋子,头也不抬地,“让开!”
卫琼眉毛一挑,虽然没有挡在公主面前,她亦是做足样子微微侧身相让。
这小暴脾气,还真就得顺着,卫琼可不想又惹上别人。
但这公主确实有傲气的资本。
卫琼关了公主的属性,看向着桃色衣裙的小女娃,这位十公主出生于先帝昭阳十七年,算下来还未满六岁,当年她母妃生她时难产,多得祁珉看顾,是他最喜欢的妹妹,虽然十公主前面还有四皇子、五公主、莫名夭折的六皇子、多病的七皇子、八公主、九皇子这些弟弟妹妹,但都没有十公主得祁珉喜欢。
在这宫里,十公主祁安就是要什么有什么。
现在,公主改变主意了。她停下脚步,想看看刚刚站在她旁边的是谁。
等看清了容貌,公主眉头一蹙,不客气地问她,“你是皇兄新入宫的妃子吗?”
卫琼见她如此也不恼怒,谁会跟一个小孩计较,虽然看起来脾气坏又不体贴。
于是弯腰看着她,笑道,“是呀,公主可以叫我慎选侍,公主呢,今日安否?”
若是嫡出的年长的公主,卫琼作为嫔妃自然是需要行礼的,然而祁安是庶出且年幼,所以卫琼并不需要行礼。
卫琼这一问,或是问到祁安的心坎上了,一扫脸上傲气,双手叉腰,大声道,“不安,一点都不安!”
跟在祁安后面的侍从默默抹了一把虚汗,不敢去看卫琼的脸色。
“哦?”卫琼直接半蹲下,与祁安视线齐平,“那公主可否与妾说说,是如何不安呢?”
祁安伸出食指朝身后一指,“是他们,本公主叫他们去给我寻一些好吃的糕点,可是他们找来都是已经吃腻了的,还说什么这些已经是御膳房做出的新款式了。”
“我才不信,他们就是看我还是小孩子,忽悠我呢!我现在就要去告诉皇兄!”
公主说得义正言辞,侍从们是有口难言,但凡他们是天下名厨,早给小祖宗做了,何苦去御膳房要?御膳房那帮天杀的,定是拿了俸禄不好好做事,早说了公主要吃新鲜花样,叫他们做,结果就拿了这些来应付他们!
“卫小主恕罪,奴婢们不敢忽悠公主,那些确实是奴婢们新从御膳房拿的。”
这位他们也认识,卫小主嘛,他们在宫中姐妹都说了,除了卫小主再无其他新人入得了皇上的眼,可不得在她面前辩驳一番,万一真说到皇上面前去,他们恐怕也得回掖庭去了。
卫琼淡淡一笑,她说是为什么呢,果然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简单。
她示意侍从们不必紧张,轻轻拉过祁安的手,“既然公主想吃糕点,那妾给公主做,如何?定然是公主不曾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