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聊到这,陆安栀忽然觉得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她把自己杯里的茶喝光后就起身要走:“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信不信随你,我先上楼睡觉。”
“等等。”霍知衍眉眼一挑:“坐下。”
说着又给陆安栀加了杯茶,脸色黑了不少。
陆安栀无奈,只能继续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霍总还有什么指示,我洗耳恭听。”
霍知衍叹了口气,忍着强烈的不适,试图跟陆安栀聊一些不愿回忆的过往,他想让她搞清楚自己到底在跟什么样的人接触。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信任霍博文吗?”
陆安栀摇头。
“因为他从小就只会对霍铭骁唯命是从。”霍知衍紧紧攥着茶杯,指节捏得发白:“从他会走路开始,无论霍铭骁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垂着眸子,腮帮子的肌肉紧了紧,眼神明灭不定。
思绪瞬间抽离。
“你没有被人按着头踩进泥坑里,没有被吊在秋千上挂一整晚,也没在大冬天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游乐园等死。”
“所以。”他忽然抬眸,因为压抑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陆安栀:“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恶魔。”
恶魔怎么会忽然善心大发,变成人?
霍知衍胸腔起伏着,脑子里不断闪现出那些曾经烙在记忆深处的可怕回忆。
因为年纪小,他很多时候甚至都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明明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所有人都会唾弃他,欺负他,甚至想要了他的命。
当然,后来他懂了。
就在他母亲溺死在人工湖的那天。
从那之后,除了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之外,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绝不!
听完霍知衍咬牙切齿的指控,陆安栀愣怔片刻,手里的茶杯不自觉地一偏,茶水溢了出来,沾湿了手指。
她把手缩了回来,偷偷往衣服上擦。
哪怕平时再胆大,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霍知衍顶嘴。
相反,不知怎地……
她竟然有点想上去摸摸他的头。
妈呀,怎么会有这么不要命的想法,陆安栀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许久,缓过神的霍知衍漠然抬起头,双眸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清冷,有些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我想表达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陆安栀立马点头,点得飞快,堪比高速缝纫机。
虽然她还是很想多嘴解释一句,你被霍铭骁欺负的时候年纪那么小,霍博文肯定更小。
尿都控制不住的年纪,他有什么本事控制自己以及别人的行为?
但转念一想,霍知衍肯定是恨惨了他们,那么多的恨,哪怕分一点在霍博文头上,也是很要命的事情吧。
唉……
陆安栀在心里叹息,片刻后,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伸出三根手指举过头顶,脸上的表情比入党还要坚定。
她垂眸看向霍知衍,一字一顿道:“你放心,以后他要是再敢来我厂里搞车,价格……我翻三倍!”
讹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