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妮丝眼神微变，强颜欢笑：“科利斯很快回来，他正从烂泥门出发。”</p>
夫妻俩前往君临探望韦赛里斯。</p>
事发突然，急忙忙往回赶。</p>
一身红甲还未褪去，浑身散发着龙臭味。</p>
戴蒙更加沉默，眼眸晦暗不定。</p>
“啊！出来啊……”</p>
这时候，兰娜尔突然哀嚎，手臂用力捶打床榻。</p>
雷妮丝眼皮微跳，开口道：“上次兰娜尔难产，雷加救了她。”</p>
戴蒙抬起眼皮，带着沉吟。</p>
“我的意思是，得找个人帮帮兰娜尔。”</p>
雷妮丝拽住堂弟的胳膊，严肃道：“雷加远在科霍尔，雷妮拉与海伦娜会不会治疗之术？”</p>
一双姐妹是侄子最信任的人，没道理不会神秘魔法。</p>
戴蒙闭上眼睛，声音干涩道：“没用的，来不及了。”</p>
雷妮拉身在里斯，本身会不会衔尾蛇是个谜。</p>
海伦娜从君临往回赶，凭借梦火的速度最快也要半个白昼。</p>
况且身怀大肚，没法驭龙往这赶。</p>
雷妮丝瞳孔微颤，故作镇定的依靠墙壁，不让自己栽倒。</p>
女儿的身体她知道，前几个月一直病恹恹的。</p>
突然有所好转，或许本就不正常。</p>
“亲王！”</p>
房间内的惨叫渐渐微弱，老学士急忙走出。</p>
不用戴蒙开口，雷妮丝立马询问：“情况如何？”</p>
老学士神情悲壮，摇头道：“不行，胞宫撕裂严重，没法正常生产。”</p>
听到这里，戴蒙与雷妮丝皆是心中一沉。</p>
这番话，太熟悉了。</p>
果不其然，老学士沉声道：“趁着还早，腹中胎儿活着，最好的办法只有刨开胞宫。”</p>
“能保全孕妇吗？”</p>
戴蒙胸口发闷，只感觉被一座大山压住，人生中第二次问出这个愿望。</p>
老学士很遗憾，低声道：“我们只能保证胎儿。”</p>
戴蒙张了张口，嗓子像是被一把沙子堵住。</p>
“尽快做选择，孕妇坚持不了多久。”</p>
老学士保持理智，只能苦苦催促。</p>
他是高潮城的学士，兰娜尔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p>
亲言判决一个美好女孩儿的生命，并没有阅读书籍那般容易。</p>
“不、我没法选择。”</p>
戴蒙失了神，脚步软绵绵像是踩在棉花上。</p>
那可是他的妻子，曾经为了他差点死掉。</p>
生命是她的，不能交给他来裁决。</p>
“刨！！”</p>
下一刻，兰娜尔的惨叫从屋内传出。</p>
众人皆是一惊，抬头望向房门。</p>
兰娜尔浑身大汗淋漓，虚脱的瘫软在床榻上，咬牙大吼：“刨开我的肚子，让孩子出生。”</p>
“不要喊，您身体受不住。”</p>
一旁的学士惊慌失措，连忙出声劝慰。</p>
周围女仆围在床边，无论手里端着水盆或者毛巾，全都痛哭流泪。</p>
戴蒙隔着一扇门，只能看到妻子模糊的身影。</p>
老学士板起脸，直盯盯看着他。</p>
兰娜尔脸色惨白，声嘶力竭的喊：“戴蒙，让孩子活着！”</p>
戴蒙身体一震，一连倒退两步险些栽倒。</p>
“亲王……”</p>
老学士急了，需要一个肯定。</p>
“听她的！”</p>
雷妮丝拉着老学士进门，忍痛道：“她的丈夫没法决断，就我这个母亲来。”</p>
事已至此，犹豫只会一尸两命。</p>
必须有个人承担责任。</p>
老学士仿佛找到主心骨，吩咐助手调配一杯罂粟花奶。</p>
……</p>
戴蒙双眼无神，手脚发软的倚靠窗边。</p>
时间缓缓流逝，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p>
大脑一片空白，保护性的只剩下嗡嗡耳鸣。</p>
太阳从天空正中滑落，整座高潮城笼罩一层抹不去的阴霾。</p>
“嘶昂——”</p>
瓦格哈尔竖瞳浑浊，一圈接着一圈盘旋在城堡上空，喉咙挤出悲痛的哀鸣。</p>
方圆数十里的海域，都能听见这头老龙的悲伤。</p>
戴蒙失魂落魄，望向天空上的巨兽。</p>
那一声声哀鸣替代妻子的惨叫，如剑锋利的刺入耳中。</p>
忽然，老龙的哀鸣戛然而止。</p>
“哇哇哇~~”</p>
身后的房间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起。</p>
戴蒙搭在窗沿上的手指颤抖着，僵硬的转过脑袋，视线渐渐模糊。</p>
踏踏……</p>
一道人影映入眼帘，有些莫名的熟悉。</p>
高挑的身形，酷似妻子兰娜尔。</p>
“兰娜尔~~”</p>
戴蒙喉结上下滚动，哽咽的说不清话。</p>
那好像就是她。</p>
“戴蒙。”</p>
直到一声呼喊，脸颊划过一抹温热，视线回归清晰。</p>
那道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脸色漠然的雷妮丝。</p>
雷妮丝怀抱一个襁褓，脚步沉重的走到近前：</p>
“看一看，是个男孩儿。”</p>
戴蒙恍然如梦，呢喃道：“兰娜尔呢？”</p>
明明今天早晨，两人还在雷吉奥亲王羡艳的眼神中一同驭龙翱翔。</p>
“她已去该去的地方。”</p>
雷妮丝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她没能说出更多话，但我想她有很多心里话与你说。”</p>
戴蒙捏住哆嗦的手掌，强迫自己平静：“什么？”</p>
“她没能说出口，由我代为转述。”</p>
雷妮丝瞥了襁褓里的白嫩小脸一眼，淡淡道：“这就是你一直渴求的男孩儿，兰娜尔不愧为龙之血脉，她做到了。”</p>
将襁褓塞到戴蒙怀里，只觉得荒诞：“即便为此倾尽所有，不是吗？”</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