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谦这个能说会道的人不在。
长宴颇费了些功夫,才让庞大山搞明白前后原因。
说白了就是,用庞这个特殊的姓,扯虎皮,拉大旗。
至于真实与否并不重要,只要斜阳县令忌惮,就足矣。
“可是……谁家县令的侄子,是个流浪的乞儿。”庞大山苦笑一声。
要让他自己选,他肯定不愿意干这种迟早会被人揭穿的冒名顶替之事。
但看了一眼姜笙,他又沉默了。
还记得拿丸子那天。
庞大山虽然早早地走出破庙,但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大树后,偷窥到黎明才走。
他看着姜笙欢快地跟哥哥们嬉闹,看着许默用蔬菜丸子煮了一大锅饭叫弟弟妹妹来吃,看着他们围在破庙里欢声笑语,看着他们点燃篝火,甚至燃放炮竹。
姜笙胆子小又爱玩,非要自己亲手点燃饭前必放的炮竹,结果几次都没成功,好不容易点着了,迅速燃蹿起的噼里啪啦又把她吓得尖叫。
郑如谦第一个冲过去,把妹妹护在怀里。
方恒紧接着将俩人拉进屋。
长宴和温知允全都凑上前,你一句我一句地关心。
许默烧着火,温柔地看着弟弟妹妹们。
多么美好的一幕啊,庞大山有些艳羡,还有些难受。
那个时候他就后悔针对姜笙了,要是他接纳了姜笙,那在破庙里的人里会不会就有他一个。
也正是这种渴望,促使他在高衙役举起木棍的一刹那,飞扑上去,用身体保护郑如谦。
庞大山知道自己错了,他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弥补,希望姜笙不要更讨厌自己。
后来的七根糖葫芦,证明他选对了。
庞大山很开心。
如今又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可以保护姜笙,可以让自己更好地融入他们。
庞大山舍不得拒绝。
“好,以后我就是庞县令的侄子。”他咬着牙龈应承下来。
许默拍拍他肩膀,“别害怕,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的。”
下午。
郑如谦和方恒送菜归来。
一个赶着驴车,颠颠簸簸。
一个骑着马儿,潇洒英俊。
当方恒踩着脚蹬子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姜笙眼睛都直了,连呼惊艳。
郑如谦愤愤不平,“这马鞍还是我给买的呢。”
怎么到头来,称赞都是方老三的。
“哎呀,我的好二哥。”姜笙发现了郑如谦的不高兴,立马扑了过来,开启吹牛模式,“我二哥那么聪明,这次一定赚了不少钱。”
“那可不。”郑如谦骄傲地昂起头,“还记得那五十斤的牛蒡吗,我用两百多文收来的,卖了足足二两银子。”
“还有其他的菜,一共卖了十两银子。果然驴车还是越多越好,拉的菜多,赚得也更多。”
姜笙的眼睛更亮了,她伸出小手,摇了摇。
郑如谦心领神会,掏出九两银子,放在她掌心。
“怎么少了一两?”姜笙瞪圆眼睛。
郑如谦瞟了眼红鬃马身上的马鞍,哼了一声。
什么破东西,居然要一两银子一套,简直贵死了。
可看着方恒那么喜欢,眼神久久都挪不开,郑如谦还是一狠心一跺脚买了下来。
家里有钱了。
没道理继续抠搜。
赚钱的意义不就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买就买吗。
郑如谦咧着嘴傻乐起来。
曾几何时,他还是需要姜笙偷饭才能养活的人。
现在,他已经可以养活哥哥弟弟妹妹们了。
姜笙把九两银放进自己的大荷包里,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也是满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