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二月的县试,他孜孜不倦,连抄书都搁下,每天都认真研读,读到皱眉也要继续。
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却睡觉的四个时辰,吃饭的一个时辰,剩下的七个时辰许默都在学习。
姜笙看不下去了,抱着他胳膊撒娇,“大哥,你这样会累坏的,还是休息休息吧。”
许默摇头。
姜笙咬咬牙,“那你这眼睛以后累坏了,是打算当个瞎眼秀才吗?瞎眼的秀才老爷还能得优待吗?还能考举人吗?还能有未来吗?”
这一连五个问题砸出来,许默哭笑不得。
“大哥还是歇歇吧。”方恒跟着劝。
温知允也道,“从医学角度讲,眼睛不宜长时间使用,时间久了会视物模糊,乃无法拯救之绝症。”
许默还在思考。
一直静默的长宴缓缓开口。
不过不是规劝,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开解,“大哥一直坐着读,总会心烦气躁,倒不如去外头走走看看,或许能有不一样的领悟。”
书上的世界固然大,但总停留在书上,那就是纸上谈兵。
有很多事情,还是要亲眼去看看,脚踏实地的去观察。
许默想通,迅速起身,抱起两本书就出了破庙。
他在读民生,读五谷,读农田。
书里只能形容个大概,但村口真的有田。
新年才过,二月已至,原本陡峭的寒风趋于温和,深埋于草谷之下的麦苗也逐渐发芽,舒展出窈窕的身躯。
再过一两个月,百姓会将拉出的屎沤成肥料,碾碎晒出细末,均匀地洒在麦田上,只等着春暖花开,麦苗长出窜天高度,开出曼妙的麦穗花。
百姓种植了麦,麦长出麦穗,麦穗里有麦子,麦喂饱了百姓,百姓拉出粪便,粪便沤成花费,重新覆盖住麦。
所谓循环,不过如此。
许默深嗅了一口春风的香气,折回破庙,才思泉涌,下笔如有神。
姜笙作为一个不怎么识字的文盲,在旁边看地直咋舌。
很快,二月中旬。
紧锣密鼓的县试开始了。
方恒一大早就解开老驴,把喂饱的马儿换到平板车上。
“马到功成。”他拍着红鬃马的屁股。
姜笙抿着嘴,觉得自己也应该说句吉祥话,于是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马上成功。”
这是哪门子的吉祥话。
哥哥们哄堂大笑。
许默拍拍姜笙的小脑袋,“别担心,一定会成功的。”
几人坐上驴车。
或许叫马车更合适,只不过马屁股后头缀着的是平车,颇有些不伦不类。
姜笙开始检查许默考试所需的物品。
县试,顾名思义,在所属县里的贡院里考试,面对的是整个县城的学子,每日黎明前入场,一坐就是一天,到了晚上才能离开。
二月的天气,春风里裹着冰刀,躺着不动都觉得寒凉,更何况是在冰冷的贡院,无火无饭无热水。
姜笙为保万无一失,特意去悠然居问了白掌柜,回来之后就开始拾掇。
据白掌柜叙述,先皇时期曾出了一件名动大渝的科举作弊事,打那以后学子们带进考场的包袱就更迭成了镂空的竹篮。
就连笔墨纸砚里的毛笔杆子也得镂空,发带更是禁止入场。
要不是考试时间太冷,估计会让学子们脱光了进去考试。
姜笙一边咂舌,一边为许默准备好镂空的竹篮毛笔,一壶水,两块干粮。
还有一只夜壶,考生进入考场以后是不允许如厕的,想要解决只能用就地。
最后就是一纸身份证明了。
这张薄薄的纸张上记录了许默的姓名籍贯年龄,以及体态特征,是他进入考场的唯一凭证,也是大渝王朝为了防止替考准备的手段。
姜笙最后检验了一番这张纸,心底反复嘀咕,不能丢不能丢。
一路快马加鞭自不必说。
路上,长宴以好奇为借口,从姜笙怀中要走了许默的身份证明,反复观摩片刻后,才还回去。
姜笙赶紧捂进小竹篮里,“不能再看了,一定要放好,千万别丢了。”
可这个世界上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到贡院门口,姜笙就被人不小心撞到。
等爬起来,篮子里的身份证明不见了。
贡院门口,即将县试,许默至关重要的入场券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