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怒哼,不仅让许默怔立当场,也让齐淮父子双双讶异。
礼部尚书语气关怀,“老窦,可是遇见了相熟的人儿?”
窦威名板着脸,语气冷硬,“怎么可能,我是什么平庸身份,怎么能认得起国子监学生,安水郡来的许解元呢。”
礼部尚书,“……”
都把人家老底翻完了,还说不认识,真是死鸭子嘴硬。
他不欲插手,挽着袖子在旁边看热闹,顺便暗示齐淮闭嘴。
窦威名也不说话,就在旁边气哼哼。
好大会子,许默才终于敢直起腰,看见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苦笑着见礼,“学生许默,见过郡守大人,安水郡一别,近两年的时光,不知您老可还好?”
分别时,许默还只是个秀才。
再相见,已经成为解元,且准备会试。
本应其乐融融的重逢,却因为许默的故意隐瞒而变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连早慧聪睿的许解元都失了分寸,只能苦笑着作揖,长久不敢起身。
姜笙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心疼嘀咕,“大哥这样一直弯着腰,怕不是要折了。”
长宴赶紧捂住她嘴,生怕让人听见。
大哥这么聪明,就算是长揖不起,也必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
大概半盏茶时间过去,窦威名绷不住了,拂袖上前,单手拽起许默,怒斥道,“就这样一直弯着腰,二月的会试莫不是打算跟府试一样,趴着考?”
郡守大人爱才子,必不会看着心目中最优秀的学生在这里活生生累死。
许默抿抿嘴,诚恳道,“学生心里内疚,是学生失约在先,学生有错。”
说着,又要弯腰作揖。
窦威名这次换了双手扶他,只剩嘴巴不依不饶,“叫你入了丰京便来寻我,结果你倒好,来了大半年都没有动静,要不是我家夫人年前馋腊肠腊肉,去悠然居尝到了老味道,我还不知你竟早就来了。”
“这也就罢,你一届备考学子,居然敢卷进……”他声音突然压低,瞥了两眼见没人才继续,“竟然敢卷进科举舞弊案,要不是老齐跟我打过招呼,连他都得被拖进去。”
旁边的礼部尚书深以为然,点头的同时,还不忘瞥了眼齐淮。
这让齐淮面色羞红,恨不得把头埋进裤裆里。
许默倒是抓住机会,诚恳解释起来,“学生就是怕连累了大人,才不敢去探望大人,科举舞弊兹事体大,学生也是怕……”
窦威名陡然插嘴,“你也知道兹事体大,你也知道怕!”
许默登时肃然,不敢再出声。
“你以为朱家背后只有朱家?丰京世家关系脉络错综复杂,彼此都有姻亲与生意合作,连在一起犹如整个大树,谁都没办法撼动。”窦威名缓缓道,“以你一个单薄瘦弱的小学子,就想将他们连根拔起?这里可不是安水郡,他们也不是孙家。”
诚然。
丰京比安水郡复杂得多,丰京世家的能量也远超王家孙家边家等。
想当初,孙家牛逼哄哄的根本就在于方家的支持,王家大房母女追杀方恒,也是为了方家的扶持,就连贺郡守都受到了方家的挟持,不得已针对簪花小院的几个孩子。
但丰京是天子脚下啊,有天家坐镇,不应该更公平,更公正吗?
仿佛看懂许默的疑惑,窦威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