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坐在父亲肩膀上,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好像穿过市集,穿过街道,穿过门口的青石板路。
好像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又好像听到了姑姑的声音,还有大惊失色的叱责。
真困啊,她只想睡觉。
小姑娘打个哈欠,手里拽着两缕发丝,再次没了动静。
负责开门的张香莲却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仰头查看,当确定正在香甜迷糊的真是姜笙后,怒从心底起。
哪怕知道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哪怕知道两人的关系,她还是压着声音叱责,“你这是做什么,那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能扛在肩膀上。”
“还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她十二岁了,是个大姑娘!”
古有名节,男女七岁不同席,十三岁的姑娘甚至可以议亲,十五岁便能嫁过去当娘了。
姜笙个头虽矮了些,年岁却是实打实到了,跟哥哥们也仅限于追逐打闹,再不复幼时亲亲抱抱。
张香莲的愤怒情有可原,斥责也是本能使然。
等到脱口而出,两个人才都有些怔愣。
她是意识到自己凶了个将军,将军则是略有几分羞赧,“我是侧着扛的,只用了一边肩膀。”
小姜笙连睡觉的姿势都是斜着,重量也几乎都压在他的头上。
比起直接骑尿脖的方式要文雅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张香莲反应过来,声音微扬,“怎么样都不行,十二岁的大姑娘,不能再这样扛着了,让别人看见怎么想。”
道理是父女情深,但抵不过人心。
为了姜笙好,就不能这样扛。
“我知道了。”江继祖叹了口气,“是我鲁莽了,我只是想着,幼时不曾这样抗过她行走,以后她的年岁越长……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男人艰难说完,转过了头,想压住眼角的红,也想控住哽咽的喉。
怎么就,晚了那么多年。
逝去的岁月,过往的种种,终究也只能从纸墨中窥得一二。
可惜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也没人能够穿梭岁月。
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在未来的时光里,尽可能弥补。
一点,一点,再一点。
姜笙到底还是让张香莲抱回了房间。
穿过喧闹的院落,带刀近卫之一正在跟姜一比武,其他人围成一圈,热闹加油鼓气。
越过柔和的厅堂,哥哥们指着舆图,听方恒讲述边疆生活,讲述刺激紧张的杀戮,讲述残忍淋漓的鲜血,讲述那些无辜惨死的生命。
抵达静谧的卧房,迷糊的困倦小姑娘终于能跌进柔软的床铺,抱着云朵般的被子,用面颊轻蹭的同时,呢喃低语了两句什么。
张香莲浅笑,为她脱去外裳,为她理好鬓发,为她盖好被褥。
等带上门再出去的时候,门口那个魁梧愧疚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眼神最活的汪小松窜过来,“姑姑,刚才又有人来敲门,把将军叫走了。”
“他们长得有点相似呢,我还听见他叫将军……兄长。”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