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细声细气的声音落下,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静。
大皇子腹内揉搓的嘲讽卡在喉管,表情跟噎住了似的。
天家辨不出喜怒,唯眼底浮几分感慨。
其余大大小小世家更是震惊,不知这话该不该听,又能不能听。
先皇后燕氏于五年前离世,燕家随之败落隐匿,嫡皇子无人帮扶步履艰难也在情理之中,部分知情人甚至揣测过,五皇子身上不过数千两银。
可知道归知道,也没想到那么难,还得典当先皇后留下的玉坠,才换回三千两银。
这是嫡皇子的待遇?
说句难听的,世家庶子都比这富裕。
且五皇子就这么大喇喇说出来,既不畏嘲讽,也不怕讥笑,平静自若中带着坦然,惹来数不清的好感。
一些心软的夫人小姐不禁交头接耳,为嫡皇子抱屈,为先皇后抱屈。
保和殿内响起窃窃私语,连江承瑜都噘着嘴道,“就典当了三千两银还都捐了,这五皇子以后打算喝西北风不成?”
堂堂皇子,不说置办行头,单论打赏下人,购买笔墨纸砚,那也都需要银钱啊。
姜笙摸了摸怀里的万两银票,再次后悔没能强行塞给五哥。
只有偏殿里的贴身侍卫摩挲着下巴感慨,“殿下的心可真黑啊,不提押注赢的四万两,他原本手里也有五千两银,可却只愿捐三千两,真黑,真抠。”
好在效果极佳。
龙椅上的天家眉头紧皱,半晌开口,“这五年,詹事府没有拨给你月银吗?”
所谓月银,就是每个月能领到的俸禄。
不光在朝官员有,皇帝有,后妃有,皇子公主们也有。
按照大渝王朝历年律法,嫡皇子的月银为三百两,比其他皇子公主高出一百两,不包含衣食住行,仅作为生活零用,可谓相当富足。
五皇子再是个病秧子,吃的人参灵芝也都由太医院出,不可能让他自己购买。
一月三百两,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两,五年就是一万八千两。
这还不包含节假日赏赐,生母贴补,以及办事求人送来的银两。
诚然五皇子没有这些,但也不至于典当燕皇后留下的玉坠,也只能凑出三千两来吧。
今天这事儿要是不说明白,天家的脊梁骨就得被人戳穿。
只是随着他开口,原本怔愣的大皇子陡然变色,白净的面容上出现几分不安。
“月银?”长宴非常上道,满脸愕然,“什么月银?”
天家的脸色阴沉下来,带着怒气喝道,“叫詹事府来人!”
詹事府有詹事与少詹事,分别为正三品和正四品,也在赏春宴之列。
随着天家话落,杨家战战兢兢地站出来个人,拱手作揖道,“詹事府詹事杨保民见过皇上。”
“杨詹事,五皇子这五年在江南养病,你可有如实拨去例银?”天家沉沉开口。
下头的人战战兢兢,“有,有拨,每年三千六百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