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允沉默着低下头,地上的雪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个小坑。
大的小的,尽数聚集在他脚背位置。
长宴知道,四哥哥最怕孤单落寞,最怕帮不上家里人忙,最怕成为无用的人。
他总是想极力证明自己也可以,极力为家里做贡献,极力变成有用的人。
哪怕搅合进皇权争夺,哪怕面对刀光剑影。
明明他本性那么怯懦,却非要勇敢,明明他本来那么胆小,却非要胆大。
“做个有用的人,就那么重要吗?”长宴叹息。
温知允抬起头,白皙的面颊上挂着两道泪痕,小鹿似的眼睛惹人怜爱,唯独眼神是那么坚定执着,“很重要。”
他学着勇敢,面对恭亲王世子与万千百姓。
他逐渐胆大,在面红耳赤的学子面前护住长兄。
他一直在改变,一直在学习。
他不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小白兔,他是可以保护弟弟妹妹的兄长。
“好,那我让吴太医安排你太医院,先从打杂做起。”长宴终于败下阵来。
换个角度想想,能有哥哥伴在身侧,深宫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那就说定了。”温知允终于破涕为笑,弯弯的眼睛里都是满足。
他要做个有用的人,他要去帮弟弟了。
只有姜笙放下臂膀,后知后觉发现,她才是那个落单的人。
“哎,不对啊,你们怎么能扔下我呢。”妹妹张牙舞爪地冲过来。
三个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闹成一团,嬉笑玩闹。
许默稳重立于旁侧,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只可惜美好的时光素来短暂。
天色擦黑,长宴就要带着侍卫回去了。
温知允又开始眼泪汪汪,想想过几日还能见面,又强行收回去泪水,只反复叮嘱,“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五哥,你自己走了就算了,怎么还把四哥也带走了。”姜笙最为心酸,“大哥做官二哥忙生意三哥在边疆,家里就只剩下我了呀。”
丰京朝堂诡谲,分别总是无可奈何。
长宴无奈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又看了眼两位兄长,在侍卫的帮助下翻墙离去。
他甚至都不能走正门……
“希望这种日子早点结束。”姜笙双手合十,只恨没有在法门寺多磕两个头。
“我去翻古籍,记得施针可以改变脉象,这样小五就不用铤而走险误诊了。”温知允想起什么,匆匆忙忙起身。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许默。
他掸去肩上的残雪,看了眼阴沉的天气,想想长宴的叮嘱,到底还是起身去准备好礼品。
这个新年,不仅要拜见窦大人,还得拜见窦夫人。
又或者,那位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