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贞节牌坊(1 / 1)

我躺在赵凌云的怀里,很是费解地问他:“老公,你说以前的男人怎么那么混账呢,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心疼,珍惜,那你娶老婆干嘛呢?”

赵凌云说:“越是无能的男人越是不疼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强大的男人都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当成宝。”

我听了他的话深入想想,还真是哈,越是成功的男人,对妻子越是百般宠爱尊重,越是那些穷鬼,懒鬼,越对妻子凶恶。

就像莫言小说《丰乳肥臀》里面那个无能的铁匠,在外软得像鼻涕,在内对媳妇那是残忍至极。

我紧紧贴在他胸膛里,幸福地闭上眼睛。我庆幸我的男人是强大的,懂感情的。

我忽然问:“老公,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的身世哦,我公公婆婆是什么样的人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赵凌云沉默几秒,问:“你知道贞节牌坊吗?”

我愤愤地说:“知道哦,按照书里说的,贞节最早指有纯正高洁的道德观念的女性,后狭义指“贞节牌坊”,通常是古时用来表彰一些死了丈夫或长年不改嫁,或自杀殉葬,而符合当时年代道德要求,流传特异事迹的女性,为其兴建的牌坊建筑。

这牌坊被族人追捧,但却令女人受一辈子委屈,标准的封建残余。”

赵凌云说:“我母亲就是一个享有贞节牌坊的女人,她一辈子就靠我活着,我是她唯一的希望。”

“啊……”我不知该说什么了。

赵凌云跟我讲起:“我原本也是大家族的子嗣,但是,到我父亲当家做主时,家道中落,我父亲小时候享惯了福,不善治家立业,到我母亲生了我后就跟普通穷人无二了。直到有一天,我父亲喝酒猝死,撇下三岁的我和21岁的母亲……

我母亲从21岁开始守寡,恪守妇道,年轻的时候貌美如花的她,一生中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男女关系的绯闻……她那时候除了把我养大,还有一个梦想,就是拿到贞节牌坊。”

我呼吸急促起来,我觉得,贞节牌坊是万恶的旧社会对女人最大的毒害……

我在大学的时候跟同学们出去旅游,到过一个叫歙县的地方。

那里是全国牌坊保留最多的地方,歙县还有一座不是贞洁牌坊的贞洁牌坊——墙里门。

据说是许氏大家族的媳妇儿胡氏娘子,不到20岁死了丈夫守寡,她在丈夫死后被大伯哥幽禁在两人高的围墙之内,过了整整52年……

从年轻貌美的双十年华到白发苍苍的古稀之年,胡氏的生活除了刺绣,就是吃饭睡觉……好在丈夫死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她在丈夫死后生下了儿子。母子相依为命过了9年,儿子9岁的时候被大伯接出去读书。胡氏继续在高高的围墙之内为亡夫守节,陪伴伺候她的只有几个年老的老嬷嬷……

当时,我就脑海里立刻现出一个画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遍遍地抚摸着古老的高墙泪流满面……

我问当地一位老太太:您有没有觉得胡氏娘子被大伯哥幽禁52年太可怜太不容易了?

老太太则摇摇头说:你们年轻人懂个啥?同样是女人,同样是年轻守寡,人家胡氏娘子被大伯哥好好的养在这么好的院子里,风刮不着雨淋不着,不缺吃不缺穿,人家大伯哥还帮她养着孩子,还供养她孩子读书……胡氏娘子只需要给自家男人守贞洁就行了,好福气,胡氏娘子好福气啊……

老太太说,她也是20岁的时候死了第一个男人。男人死的时候,她的闺女三岁,她的儿子才十一个月大,刚刚学会叫娘……她男人的丧事刚办完,她的一双儿女就被婆婆和大伯哥卖掉了……她在黑屋子里被锁了两天,哭嚎了两天,然后她后来的男人买下了她……她跟后来的男人又生了四个孩子……她说,她前头的那一双儿女,再也没有见过面,不知道孩子们是生是死……

我当时从歙县回家后,把墙里门的故事和这位老太太的故事讲给三奶奶听。

她听完了墙里门的故事流泪了,说:你们年轻人懂个啥?人家胡氏娘子是有福气的,老婆子我也是有福气的……俺们年纪轻轻的死了男人,都幸运的生了儿子……俺们的夫家都有钱要脸面,愿意好吃好喝养着俺们这样的寡妇……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过去穷人家,寡妇没了男人,就是生了儿子也不行,连女人带孩子都会给卖了,娘和儿,分开卖,一辈子再也见不了面儿……有的是被夫家卖的,有的是给娘家赎回去卖了的,能让寡妇女人守贞洁的,都是要脸面儿的讲究人家……

呵呵,她们的想法也许在我们现代独立女性看来很荒唐,但是想想那个年代,那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何去何从呢?不余生为亡夫守贞洁,换来衣食无忧,换来母子相依为命……

我把脸深深地埋在他胸膛里,哑声问:“然后呢?”

“然后我一天天长大,我深深同情我母亲,我劝我母亲嫁给一直对她很好的大叔,那个大叔是当年我家的管家,这些年也没再娶,我娘守寡他不能再接近我们,但他暗中没少帮助我们母子俩。

可是我娘一心要拿贞节牌坊,誓死守护她的贞洁,名声。生生把自己熬干,把钟情她的人熬枯……后来我也离开了她,去为国征战,她孤独终老。但是她终于在故去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贞洁牌坊。”

我小声说:“婆婆太可怜了。”

赵凌云紧紧搂着我说:“可是她自己不觉得,她活在世俗定义的道德里。更可怕的是,那时候的我也没觉得母亲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还赞赏母亲的伟大……现在回看过去,我总是心如刀绞。我的母亲,太可怜了!”

我很后悔谈起了这个话题,我轻声说:“过去了就让她过去吧,过去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苦。”

他搂紧我说:“香香,我好庆幸你生在这个时代,让我们在这个时代团聚,不然,让我看到你受苦我会犯下杀戮之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