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追踪乱军,望阳山连着群山,事情发生在一个时辰前,如果真逃到深山里了,想要抓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报信的人形容了当时的情况,那两千多乱军似乎是两帮人马,其中三成骑马,没有入城,都是轻骑,其他人和山匪似的呜嗷乱喊,无组织无纪律。
琼州折冲府游文韬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周骁到封地上任后,除了“游山玩水”外,还总爱带着王府护卫和垻州府卫去剿匪,这家伙很有可能是打着剿匪的名义养寇自重,因为周骁剿匪很少有斩获,八成是收买了这些南地群山中如同过江之鲫的亡命徒们。
韩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还没到琼州,两万人马派出去了快三分之一,除了崇县、祁县外,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伙乱军,湘州屯兵卫校尉,直接带着七百多麾下反了,趁着夜色将湘州粮仓全烧了,在城中也是四处纵火,倒是没杀人伤人,就和搞破坏似的,搞完了骑着马就跑了。
“周骁,我靠你奶奶啊!”
韩佑现在都练出一边骑马一边看舆图的本领了,急行军了半日一夜,光是现在知道的乱军就有五千人左右了,这五千人四处点火,搞的大家焦头烂额。
“莫要分了心,周骁既是长了反骨露了反意,必是有大图谋,越是四处生乱,越是为了遮掩其目的。”
“目的不是夺琼州吗。”韩佑都有点蒙圈了:“既然是夺琼州,为什么不将兵力集结,而是四处点火作乱?”
“怕不止是夺垻州。”
“马勒戈壁。”韩佑骂了声娘,回头大喊道:“告诉后面那群废物们,每一刻钟砍死一个跑在后面的人!”
…………
京城,宫中。
天子望着军报,面无血色,抓着军报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文武叹息连连。
“岂会,岂会如此。”
天子不断摇着头:“朕的亲生骨肉,竟真的反了朕,他竟,竟真的反了朕?”
“陛下,项大人当年在边军担任副帅时也是足智多谋,虽是为人不善玲珑,却也不是痴蠢之辈,既是围了垻州,破城是早晚之事,破了城,也断然不会为难大皇子殿…为难周骁的。”
“朕…”
天子拧着眉,似是想到了什么:“去盛昌宫,将初夏时那逆子写的两封信件取来,快去。”
“是。”
文武刚要离开,天子又喊了一声“慢着”。
“莫要去了,那逆子信件不过只言片语,朕都记在心里。”
文武看了眼天子眼色:“学生记得您看了信件后,愁眉不展,莫非那时周骁已…”
天子面色凝重,凝重之中又带着几分困惑。
就像他所说的,他登基后周骁给他写了两封信,内容极为简短。
第一封信,问父子二人之间可否“冰释前嫌”,他想当太子,将来当皇帝,他还没当过皇帝,想等老八死了之后试试,写的特别直白。
当时看这信的时候,老八气的差点吐血,然后在信里一顿骂,信的末尾也苦口婆心了说了一些事,皇帝没那么好当的,光是南地就弊病重重,有逆贼周天凤,有势力庞大的世家,还有关外番蛮虎视眈眈等等,都是国朝大患。
之后周骁让人送来第二封信,依旧很简短,国朝大患,小事一桩,骁有一计,名为献头,只是施此计之前,他周骁要做天下第一。
军报悄声无息的从天子手中掉落,周恪瞳孔张到了极致,脸上流露出一种极为罕见的表情,叫做恐惧。
“难道…难道周骁要献的是…是他自己的项上人头?!”
文武不由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可他的垻州城已是被围住了,要如何逃出生天?”天子喃喃自语着:“即便逃出生天,打着乱党的名号向南地世家大举屠刀,又能杀的了几家几姓,更莫要说,周天凤与关外番蛮,他又要如何根除,还有,还有这天下第一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