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只穿着件棉袄,连件棉大衣也没有。
女孩说,“我挖雪洞,弄野草裹住身子,实在熬不住了,我就生火堆,我出来的时候带着火柴。”
何思为心想还不是个傻到底的,庆幸现在晚上再冷也就是零下二十多度,不然人怕是真要冻死了。
王建国是个男的,不似何思为这么感性,他问到关键地方,“你现在想让我怎么帮你?”
女孩子迟疑了一下,说,“我只有一个父亲还活着,得了精神病,我现在和孤儿一样没区别,我想让你们帮我拿主意,要不要嫁给那个业务员?”
将人生大事交给外人来做决定,让王建国也沉默,但两人都没有惊讶。
处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况太多,因为家庭成分问题而全家吃瓜落,日子难熬,如果她回去就会被扣上革命逃兵的罪名,这个时候又到处在搞阶级斗争,要饭都没地方要去,不知底细给你一口吃的,都有可能被牵连扣上反、革命的罪名。
不是走投无路了,哪个女孩子会这样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何思为静静的看着,女孩仰着头,清秀脸上一双眼睛升起希望的光。
这样的事,何思为觉得有些熟悉,前世一定是有过这样的事,她一时又想不到是什么事。
她问女孩,“你叫什么?”
女孩子说,“庄英华。”
何思为脑子里有一根筋,突然跳了一下,说,“我不赞成你跟那个业务员走,素不相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谁知道?况且业务员能全国跑,人也该很受单位重视,怎么可能找不到媳妇?明显这里有问题。回去被扣上逃兵又如何?起码是好好活着,也只能坏到这个程度。跟陌生人走,万一被卖,失去自由,更生不如死。”
何思为口气坚定,她不认识眼前的女孩,但是却被女孩子的名字如雷贯耳,前世有一件震惊全国的杀人案,杀人犯是个女人,女人就是叫这个名字。
女人是被拐卖的,深山里家中兄弟三个穷的没媳妇,在人犯子那买来女人做媳妇,女人逃走时被村里的人通风报信,打断一条腿,从那以后被拴上铁链子,又打又骂,过的连狗都不如,后来听说女人装着听话,慢慢取得这家人的信赖,女人暗暗忍了三年,直到一次村里有人家办喜事,她帮忙时在菜里下了老鼠药,全村人都被毒死。
后来因为这事,全国兴起了打击拐卖人口的行动,何思为才记住了庄英华这个名字。
不管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何思为遇到了,都不能不管。
王建国问女孩,“你想好了吗?”
女孩说,“我听你们的。”
王建国说,“那起来吧,跟我们一起去营部。”
两人赶路,换成了二人。
路上,王建国将自己棉大衣脱下来递给女孩,女孩不同意,最后王建国把自己的脖套和帽子给她,女孩接受了。
何思为也把随身带的饼干递给她,女孩不接,她说,“吃吧,每个人一块。”
女孩这才接了。
路上有了这个意外,何思为也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等到凌晨一点多,三个人终于赶到了营部。
营部里一片漆黑,许海出事,周营长离开后,何思为对这里感觉更陌生疏远了。
王建国对这里熟悉,先找到值班室,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值班人员听到柈子农场发生出血热事件,本能的与王建国拉开距离。
让王建国他们先去宿舍休息,又说邓营长不在,让他们先休息,等天亮了再说。
昨晚就没有睡,又走一天一宿的路,还带着病,王建国也没多说,带着何思为和庄英华先去休息。
宿舍里有炕,庄英华神情麻木,屋里只有两人,何思为劝她说,“总能熬出头的,不要让自己失去希望。”
庄英华抬头看何思为,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这一晚,何思为睡的很沉,迷糊中感觉有人扯她,她几次用力才睁开眼睛,她听到自己在喘,手抚到额头,烫的厉害。
庄英华见人醒了,将人扶起来,又把茶缸里的水递到何思为嘴边,何思为说兜里有药,庄英华把药掏出来,何思为吃了两片安乃近,才躺回炕上。
庄英华凑到她跟前,小声说,“有人在外面把插门,说你带着传染病,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