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糖块糊弄完傅偏楼后,谢征收拾了一下柴房门口,两人一起沉默地用过午饭。
期间,011偷偷告诉他:【宿主,boss的黑化值下降了好多,掉到30了。】
它猜测道:【难道说,黑化值跟boss身体里的家伙有关?】
谢征想了想:“有可能。”
【那为什么没有变成0?】得到肯定,011又有了新的疑问,【不是被涅尾鼠筋封印了吗?】
“用封印来说或许不太准确。”
关于这点,谢征也考虑过,“涅尾鼠筋的作用是遮蔽气息,那东西仍然存在,说不定还能活动,只不过戴上红绳的傅偏楼没法感知到它了,就像我们根本听不见它说话一样。”
黑化值下降,兴许和它在不在没关系,是傅偏楼自己想通了什么也未可知。
不论如何,这桩意料之外的麻烦暂时算告一段落了。按照计划,从此往后,他就要带着傅偏楼在这里长住……
直到五十年后,尘埃落定。
谢征微微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恍惚。
这才是第一日,往后,又会发生些什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晌午过后,谢征找到钱掌柜签下工契,正式成为了来福客栈的账房先生。
他得以从破旧的狭小柴房搬出,住进有床铺有桌凳的屋子,在看见垫了一层软绵绵褥子的木板床的那一刻,011差点老泪纵横:
【半个月,半个月了呜呜……宿主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饶是谢征,一瞬间也有不管不顾躺倒的念头。
但这间房实在杂乱,且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大抵一直被当成杂物间使用,东西堆得乱七八糟,气味也很陈腐。
一时半会看来是收拾不好了。
瞥了眼身后不近不远跟着的少年那活像没发育好的细胳膊细腿,谢征叹口气,算了,他一点也不想雇佣童工,还得靠自己。
他去跟钱掌柜告了个假,午后没什么客人,堂前门可罗雀,钱掌柜挥挥手就应了,还问他要不要找人帮忙。
谢过对方好心,谢征回到后院,发现傅偏楼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大木盆来,装着要洗的被褥拖到井边,正往上提水。
动作有几分吃力,姿态却很熟练。
也是,谢征默然片刻,十三岁的男孩在现代社会还是无忧无虑被家人疼爱的年纪,在古代则已称得上半个劳动力了,不会干活才奇怪。
更别说傅偏楼的父母还是格外不做人的那种。
心头微微一动,他上前接过少年手中的井绳:“这里不需要你,添乱。”
傅偏楼盯着他,执拗地站在原地:“我不会添乱。”
“现在就挺添乱。”谢征语气平淡,“真坐不住就去把地上灰扫扫,干这种重活,想做样子给谁看?”
像是被他的话刺到了,傅偏楼巴掌大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被羞辱的怒意,猛地瞪大眼睛:“我……没有!”
“那你难不成是闲来无事,看我一个人忙得辛苦,想搭把手?对一个你口口声声说要讨厌的人?”谢征哂道,“我可不记得有叫你过来。”
少年神色一变,空白了好几秒,仿佛自己也不可置信,为何会鬼使神差地过来帮忙。
谢征见状,转而递了个台阶:“放心,我答应过,只要你听话,我就会养着你。哪怕你成天躺在床上不动,也少不了你一口饭。”
“……话是你说的。”
傅偏楼双颊涨红,摆出一副“我就是为了这个”的表情,做足姿态后,才不甘不愿地转身回屋。
旁观一切的011感慨道:【宿主和小boss真够别扭的,都是关心对方,直说就好了呀!干嘛讲那么难听的话……】
“关心?”
谢征蹙了下眉,否认道:“我想这是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现代人应有的道德标准,尊老爱幼而已。再说,他那个小身板能做什么。”
【可宿主也才大了boss五岁,况且论干活的效率,boss更胜一筹吧?】
把井水倒入盆中,谢征面无表情:“至少体力活他比不过我。”
【宿主就不能坦率点承认你觉得小boss很可怜嘛!】011抓狂,【明明能好好相处,为什么非要搞得关系这么僵?按宿主的计划,你可是要和boss一起生活五十年哦五十年!】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好好相处。
011还想说点什么,谢征被念烦了,打断它,冷冷问:“你似乎精力很充沛?既然这样,就变出实体来,帮忙一起打扫。”
【诶……】011一愣,【可是刚穿来的时候宿主不是见过011的实体吗?是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毛球哦,没办法打扫吧?】
“没关系,”谢征鬼畜一笑,“当成清洁球去擦床底,效果应该不错。”
011立刻闭嘴:【qaq宿主我错了!!】
……
谢征这一收拾,就花了大半个下午,等到终于能歇息的时候,前堂又忙起来,钱掌柜焦头烂额地差人来问有没有空。
他没办法,匆匆换了身衣物,嘱咐傅偏楼在入夜前将晾晒的被褥抱回去,连口茶都来不及喝,一头扎进人来人往的客栈。
天色近晚,彤云欲燃,来福客栈正门大敞,嘈杂不休。不时有人背着大大小小的行囊,拖家带口地走进屋里。
早晨刚下过一场雨,天洗得格外干净,显得夕阳格外艳丽。
谢征记完一页账目,不经意地抬头,瞥见一人披着如血残阳进了客栈。